管家婆子是赵秋娘的心腹,自是为赵秋娘着想,听后大骇,赶紧去禀报给了赵秋娘。
赵秋娘不情不愿见了道士,两人一番交谈下来,赵秋娘发现这道士虽不算稳重,算命却极准,龟背转动、手指轻捻便能道出自己的过往,点拨自己的未来,桩桩件件都说到了心坎上。
那道士说:“夫人命中本有一子,但是因为孩子的父亲造下杀孽,此子只与夫人延续了三个月的缘分,但其实,夫人近年来的赎罪已经有了成效,奈何陵州大水,冲毁了祖坟,伤了根基,故而才会遭此一难。”
赵秋娘的确曾有过三个月的身孕,只不过是在十年前的战时,澹州失守后,他跟着陈习远一路南逃,路上太过艰苦,孩子没能保下来,落红的那天她才知道自己有过身孕。但此事除了她跟陈习远,以及给自己诊脉的大夫,几乎无人知晓,陈习远已死,那大夫归于人海,这道士竟能算出,想必是有些真功夫在身上。
但这还不足以让她对道士全然信服,直到道士道出:“夫人,您最近有没有觉得自己呼吸困难,视线模糊,甚至夜里会做噩梦,那是因为,黑白无常已经来到了人间,他们藏在两个恶贯满盈的人身上,想要借此将家主与夫人一并带去地府,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赵秋娘听完,脸都吓白了。
那两个恶贯满盈之人,不就是徐老大和胡老二吗,如今这二人被关在狱中,指不定招出了什么对陈家不利的供词。
虽说柳叙言看在柳陈两家多年交情的份上,没有仅凭两个山匪的口供就将她也下了狱,但是也是亲自问过了她话的。
好在陈宅一贫如洗,实在同贪官污吏的富贵模样相去甚远,在她一番发自肺腑的否认下,让柳叙言都不禁怀疑,是那两个山匪在故意攀咬,企图嫁祸。
赵秋娘想到这些,对道士的本事有了十足的信任,于是问:“敢问道长,我要如何才能化解诅咒?”
那道士抚一把胡须,高深莫测道:“本道之所以提醒夫人,纯属本道无意中路过了陈宅,但这化解之法嘛,事关天机,若是天机泄露,本道恐也会遭遇不测,不如夫人还是向陈家的先祖求庇佑吧。”
赵秋娘一听,这道士倒还是个有原则的,竟没有借着指路的由头狮子大开口,但越是如此,赵秋娘便越是不安,她急切问道:“那道长可否告知,如何才能让陈家先祖庇佑?若是道长肯告知,我愿拿出陈家所有家当作为报酬。”
赵秋娘那时是说的认真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她也就三十来岁的年纪,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搏自己的后半辈子。
那道士一听,倒也是心怀悲悯,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本道不需要,但是本道走到陵州,连着两日都未讨到一口热饭,只要夫人让本道填饱肚子,本道便尽可能替夫人排忧解难。”
赵秋娘大喜:“好,我这就命人给道长准备饭菜。”
那道长满意地吃了一顿饭,捂着肚皮指了指祠堂的方向:“夫人若有何顾虑,不妨于今夜去祠堂祭拜陈家先祖,诅咒既由他们而来,自然应由他们来化解,切记,心诚则灵。”
于是,赵秋娘在天黑时来到了祠堂,正应了那句话,越是心中有鬼之人,越是怕鬼,加之今夜阴风阵阵,她一时脑热便没守住嘴。
而那个道长,此刻就站在自己眼前,他的花白胡须是假的,他的一番说辞也是假的,他只是一个受人差遣的少年。
他是沐凡。
轻影看到乔装打扮的沐凡,心中明白过来,原来她今日撞见赵秋娘在祠堂一番忏悔,并非她的运气好,而是李南絮的精心谋划。
所以,李南絮在她之前便藏到了祠堂,那声灵位倒下的声响,应就是他为恐吓赵秋娘,故意击倒的。
托李南絮的福,轻影从赵秋娘口中获知了一些漠北一役的线索。
她侧目看了李南絮一眼,她觉得,自己不能白捡李南絮的便宜,得也帮他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