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兄。”江怀雪揶揄道:“这几日宫中匆匆几眼,你我都来不及叙旧,我给你下三次帖子,府上的人都说你军中繁忙多日未归,好不容易探听到你今日休沐,你竟不在家,还是薛穆告诉我你在此处,我还以为你是病了。”
慕靖南别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笑道:“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也不说多带些人,你家大业大的,出点事如何是好?”
江怀雪摆手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知我最喜自在,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慕靖南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你去过我家了?”
“嗯。令兄还是一样难以捉摸。小时候我就玩不过他,现在还是不敢同他斗法。”
慕靖南冷笑道:“你跟他也差不到哪去。你们才该惺惺相惜。”
“哈哈。”江怀雪笑道:“你不知既生瑜,何生亮吗?令兄当真是诡谲难测,我还是适合同你一处。”
慕靖南嫌弃道:“我并不适合同你一处,哪日说不准你便称斤论两将我卖了。”
两人说笑一阵,江怀雪便扯开话题道:“风小多了,今日你可有空?我在提花楼包了一场戏,能否赏光?”
慕靖南看了顾言一眼,摇头道:“怕是不行了,今日已经定下了去藏春园赏腊梅。”
“是了。”江怀雪点头道:“戏可以改日再听,这藏春园的腊梅怕是要过了花期了,我也一直想去一睹芳华,介意带我一个吗?”
慕靖南皱了下眉头,突然伸出手捏住顾言的手,向他征求意见:“可以吗?”
江怀雪看着两人相握的手,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不过不多时便恢复如常,礼貌得体地看向顾言。
裴书锦就呆站在江怀雪斜侧方,相隔一丈,不近也不远,他冷静下来,终于能趁着他们谈话的空当抬头看向那人。
他穿了一身湖蓝长袍,外罩黛青色对襟比甲,狐毛锁边,袍底上是走织金暗线的缠枝并蒂莲,肤色还是那样近乎冰白,衬得眉目分明,他的眼疾终于好了,气度卓华,顾盼生辉,一身的雍容贵气。
他就那样坦然地站在自己身前,神色疏离,风轻云淡,那些近乎毁掉裴书锦整个人生的事,仿佛与面前这人没有任何关系……
“……你们聊。”裴书锦低着头拎着药箱,动了一下微僵的腿,故意放低沉声音:“我还要问诊,先失陪了。”
江怀雪闻言微动,顺着顾言的目光,一直看着裴书锦远去的踉跄背影。
“……他是谁?”
江怀雪声音很轻,撞进裴书锦的心里,却有千钧之重,他只得仓皇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