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谁?”
“白鬼。”
董光明胖脸一拧,眉毛快要顶破发际线了,怪声叫道,“万哥的场子你压别人?是不是吉麻街的人?吃里扒外,你小子就是个当汉奸的货色!”
那人不生气,嘿嘿笑着挠头,“汉不汉奸的,多难听。今夜过后,都是自己人。那白鬼你见过没,两米高,三百多磅!他奶奶的,这得超量级了吧。我朋友说还以为是哪个动物园牵出来的白皮象。再说了,大家还不是看柏先生的眼色做事。江万厉害,我承认,可这都两年了,他打过几场比赛?拿过奖么?竞技场他妈的就得看ko啊,他心慈手软了,以后谁还指着他挣钱!”
说完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行啦胖董,知道你记江万的好。不过这也是说不准的,万一呢,万一柏先生后悔了,觉得他脸蛋可惜,另有用处”
“滚——”董光明懒听废话,抬起一脚要去踢他,人没踢到,笑嘻嘻地跑走了,他重心不稳原地打转,一屁股摔了个晕头转向。
恨恨冲着那背影唾了一口,“妈的,贼孙子。”骂完心头仍是堵得慌,屁股疼手疼,胃里坠坠地涨,脑袋上虚汗不停冒。他擦了两下擦烦了,陀螺似的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爬起来。甫一站直身子,又觉得头晕目眩,不知是摔出毛病还是天热上火,一个人杵在路中央拿不定主意到底该进该退。
正在这时,一阵远处传来的钟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沉肃悠远的余音猝不及防灌入耳中,在体内激荡出一圈一圈立体环绕的震颤。
“铛——铛——铛——”
憋住的那股气一下子泄了大半。
董光明叹了口气,垮着两条臂膀朝来的方向走。钟声如此熟悉,早已成了吉麻街所有居民的生活和喘息。却在此时此刻让他久违地想起离这不远的那座固执荒谬的教堂,想起了两年前的一个傍晚。
周西站在街对面,雪白的校服,雪白的鞋袜,嘴里含着吸管,慢悠悠地喝瓶装牛奶。他骑小电驴路过,停下来问,
“西啊,今晚江万首秀呢不是?你带进来的人,你也不去看看?”
她咬起吸管偏头一吐,细细的玻璃瓶口夹在两指间一晃一晃,漫不经心的模样与江万如出一辙。
“不去。”
下一秒,毫无预兆地,她扬起手臂高高举起,牛奶瓶在空中划出一道彩虹般的抛物线,飞跃过头顶,飞跃过一条横亘的马路,砸在距离教堂数十米的空地上落下清脆的一响。
董光明几乎是下意识地躬身抱头,等回过神来,只见她拍拍手,打卡似的完成了每日任务。
“反正死不了。”
更衣室的门推开一条缝,挤进一张滑稽的脸。蛐蛐儿背着手小步小步蹭过来,眼睛弯成两道线,“万哥,换衣服呢。”
江万朝他身后看。
这小子藏不住屎,手里抓着一条靛蓝色的短裤,苦着嘴抱怨,“怪我没用,被那二椅子抢先一步。”他着急为自己开脱,声音不自然地拔高八度,“我说啦!万哥主场穿红,大家伙儿都知道,他们不听,偏说西人的规矩是红客蓝主,不信你问金助理”
衣柜侧面闪出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神色从容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