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姝瑶身子本不算强健,昨日在冰窖似的屋子里,为了画图枯坐了一日,已经有些受凉。先前疲于奔命,全依赖着父亲给她配的那味救命的药丸,才没有生病。
可是,前两日那药已经吃完了。
卫姝瑶扶着门框,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眩晕,额上渗出了冷汗。
“我好像……撑不住了。”
她喘着气,肩上疼痛越来越明显,钝刀子似的割肉,手里的暖炉渐渐拿不住了,身子愈加发虚。
宝枝慌地丢了大氅,赶忙扶住软下去的卫姝瑶,朝着长顺离去的背影大喊——
“崔公公!”
她嗓音尖锐得不成样子,如夜枭啼叫,刺破长空。
谢明翊立在马车前,命长顺去请卫姝瑶出行后,便望着远处皑皑雪山,目光微沉。
因着大雪,春搜行程耽搁了两日,皇帝已经有些不满。他不想在这时候与皇帝闹出不快,以免耽误了自己筹谋之事。
可等了许久,也没见长顺回来。谢明翊正要转身吩咐梁锦,便见远远一道身影疾奔而来。
“殿下,姑娘昏过去了。”
长顺喘着气,小心翼翼觑了谢明翊一眼。
“听宝枝说,昨日姑娘为了画图已受了凉,夜里又受伤……”
谢明翊蓦地抬起了眼。
————
天色已晚,天际乌云垂落,犹如覆上大地的阴霾,令人倍感压抑。
马车在山路上缓慢行进,车壁摇晃。
宝枝守在卫姝瑶身侧,红了眼睛。
她儿时记忆中,但凡小主子染病卧榻,那几日府里上下草木皆兵,世子爷更是整日守在小主子身边,寸步不离,生怕她就此沉睡下去似的。
后来她才知道,小主子幼时曾经落水受寒,留了病根,寻常看上去并无异样,但只要到了冬日里,便得仔细照顾着,以免伤寒刺激虚了的身体底子。
这些日的相处,她早已将卫姝瑶视作恩人,衷心希望卫姝瑶能平安康健。
“梁公公,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能否劳烦你禀报殿下,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宝枝吸了吸鼻子,转身问梁锦。
梁锦皱了皱眉,没说话。他已经知道了卫姝瑶替主子挡箭的事,心中正是思绪复杂。
宝枝嘴唇抖动,勉强露出个笑容,“虽说崔公公已经给姑娘上过药,但她一直昏睡不醒,着实让人担心……”
梁锦正要出声告诉她自己已经禀报过了,话到了嘴边却迟疑着不知如何温和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