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的是,男人非但毫不嫌弃地吃了汤包,还碰到了她的筷子头。
宁雪滢放下筷箸,拿起勺喝汤。
即便行过房、交过吻,还是不能极致地享受亲密,譬如共用碗筷。
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卫湛目光偏冷,执筷默默吃起来。
感受到气氛的冷凝,宁雪滢没话找话,“郎君回来时怎没披氅衣?”
“夫人,食不言语。”
“喔。”宁雪滢歪头又问了句,“为何没穿?”
看她略显无赖的模样,卫湛扯扯嘴角,“在宫里遇见薛御医,看他衣衫单薄,便相赠了。”
“太医院针灸科的主事御医吗?”
“对。”
今年初冬格外严寒,年迈的老者是该多加御寒。想起学徒所说薛御医没有家人的事,宁雪滢提议道:“今晚针灸后,咱们去探望一下薛御医吧。”
“为何?”
“听闻薛老没有家人。”
“他有一个儿子,在多年前走散了。”
用膳后,卫湛坐在软榻上,由秋荷施针。
已习惯了针尖刺入皮肉的痛感,卫湛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任秋荷发挥。
宁雪滢有心学医,结合所学,在不打扰秋荷的前提下,观察入微,从腧穴的直刺、斜刺、平刺,到刺针的角度,不落一个细节。
卫湛看她跃跃欲试,也不介意她拿他当试验的靶子,“你来?”
宁雪滢摇头,自认还不够资格。
一副针过后,又喝了秋荷特调的汤药,卫湛稍作小憩。
宁雪滢则张罗起去往薛御医住所的事宜。
去探望老者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羁旅者的感同身受,伶仃孤单是漫漫人生的常态,宁雪滢无力改变,却想为老人做些什么,也能温暖自身。
听说老人是姑苏人氏,刚好新聘请的老御厨还擅长苏菜,夫妻二人便带上了老御厨,载着一车的食物酒水前往薛御医的宅子。
卫湛知薛御医今日不当值,也就没有拒绝妻子的提议。
两辆马车在星河下驶行。
嚎啕大风刮耳,宁雪滢伸出手,放在火盆上方取暖。
身披银灰裘衣的卫湛朝火盆里添炭,听着火星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不多时,马夫在一条细窄的巷子里拉住缰绳,稳稳停在一座古朴的小宅前。
老御厨从后面的马车跳下来,一样样卸下食材和酒水,笑说薛老不必购置年货了。
得知有客前来,薛御医身穿单薄衣衫小跑出来,迎风作揖,“贵客至,蓬荜生辉,诸位快请。”
宁雪滢跟在卫湛身后朝老人颔首,甜甜的笑靥汇成严寒中一缕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