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过去了,李府三郎沉睡不醒。
李府大院,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里。李义夫妻相顾垂泪,长吁短叹,下人们轻声细语,行事小心。
在不大的青风县,这绝对是一个大事件。李府家主,李义,是宝武镖局的总镖头,为人行侠仗义,勇猛刚直,远近颇得声望,江湖人尊称义哥。
三郎坠崖昏迷后,李义夫妻多方寻诊,延医无数。
三郎脉象全无,如弦绝弓断,已呈死脉,却有一息绵延,气若游丝。见此异状,一众郎中摇头不解,束手无策。
于是,酒肆茶楼,市集铺坊,引来无数街谈巷议。
“啧啧,三郎命悬一线,舍不下爹娘,这世间的爹娘,又如何舍下自已的儿女?”
“
唉,三郎可怜,义哥夫妻可怜。”
说者落泪,闻者黯然。
“莫不是李大镖头杀孽太重,欠下的血债,哼,有仇现世报。”
一样米养百样人。总有一些人,如烂蚊腐蝇,躲在阴暗角落里嗡嗡。若宣之于众,他们却又不敢。
江湖恩怨江湖了,祸不及家人,何况是垂髫稚儿。
而这些,久缠病榻的三郎是听不见的。
…。
这天深夜,三郎沉寂已久的躯L,突然微颤,极轻。若继续留意,第一次微颤间断后,很快,第二次微颤发生…
抖动在持续,像一粒石子掷在湖面,激起微涟,圈圈不断外扩,逐渐波及全身。与此通时,三郎面色苍白,神情紧张,额间,脸上,细汗不断渗出,密密麻麻。
……
黑雾弥漫,阴风恻恻。
一座桥隐现,凌空跨水,魅影憧憧。
桥下黑水奔腾起伏,浊浪翻涌,像一头巨兽,狂暴躁动。
每一刻,有黑影从桥上坠落,转眼被黑水吞没,不时传来声声惨叫,凄怨尖厉,像哭似笑。
岸堤上,三郎跌跌撞撞,铁链缠身,被一个高帽黑影驱赶向前。只是三郎不是少年郎,颤颤巍巍,俨然一副垂暮老态。
桥头上,有一团黑雾阻挡。三郎走近,黑雾幻成一张老妪的脸,惨白,五官模糊。
“姓名,年龄?”
老妪冷冷出声,寒骨刺髓。
“李三,七十六岁。”
“不,还差三天。”
三郎慌忙又补充一句。
寒意拂L,三郎感觉有目光扫身。
“喝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