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对未来反而没了憧憬,开始追忆过往。
等菜的间隙,三人只是各自低头想着心事,或抬头看看包厢里的装饰,间或嗑几粒瓜子,饮几口热茶,静得能听到外头嗡嗡的谈话声。
待菜品一一端上,泠心蕊欠身夹了一块叉烧肉到越珒的碟子里,旁若无人似的用着从前的口吻对他说道:“我记得你爱吃烤方的。”
朱丹带着怨气紧跟着夹了一块鱼头给他。
泠心蕊忙不迭阻拦道:“嗳,越珒他从来不吃鱼头!”说着连忙起身要夹到自己碗里,却被他一筷子护着鱼头。
泠心蕊忙不迭阻拦道:“嗳,越珒他从来不吃鱼头!”说着连忙起身要夹到自己碗里,却被他一筷子护着鱼头。
“从前是不吃的,但现在也吃了。”说着便凑近碗边咬了一口,咬完才意识到是鱼的嘴唇,那鱼豁了嘴,正幽怨地凝视着他。
泠心蕊苦笑着跌坐回椅子上,望着他生硬的啃着鱼头,也不知是心疼他还是在心疼自己,她的幻想正被他一口一口的啃灭,化作一桌的残骸。
朱丹怔住了,把帕子递了过去,愧疚道:“别吃了,喝点茶水漱漱口。”
他却朝她微笑,仿佛叫她不必担心。
“味道不错的。”他笑着说,却下意识用茶水“呱呱”漱口。
朱丹望着他道:“宋人说过,一恨鲥鱼多骨,二恨金桔太酸,三恨蕙菜性冷,四恨海棠无香。”
他一想,补充道:“五恨朱丹学画。”
她刚浅尝一口鲥鱼肉,险些卡住,恨恨的看着他笑。
泠心蕊数着碗里的米饭,一粒一粒的送进嘴里,这米饭却像是馊掉了,一股子醋酸味。
汤也是凉的,喝到胃里叫人直打寒颤。
可是泠心蕊不甘,尽管她知道自己是无望的,可越是无望,便越是期望。
宋太太端着一盘甜点进来致歉:“哎唷,实在是忙得我晕头转向,底下这些打杂的顶会偷懒,手又笨,我得时时刻刻盯着他们才行。”
三人笑笑,表示理解。
宋太太又道:“我从老家请的厨师,正宗的淮扬菜,味道还合口吧?”刚说完,扫见桌上的一盘清蒸鲥鱼不见鱼首,一寻觅见其残骸堆在白碟中,惊道:“别人吃鱼都是先吃鱼身,伊拉倒好,先把鱼头挑了。”
越珒难为情道:“我好这一口。”
宋太太眼珠子陡然睁大,“原来顾先生你好这一口,你也不早说。”
于是又追点了一道拆烩鲢鱼头。
奶白的鱼头汤端上桌,宋太太亲自替他盛了一碗,殷勤道:“准保鲜掉下巴。”接着又替另外两位女士各盛一碗。
越珒望着碗里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死鱼眼,喉结动了动,挑着珠子似的鱼眼送进了嘴里,含在舌尖上,像在吃糖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