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打断了他的话:“他就很好。”
院长无话可说,女人打开门走了进去,停在小孩面前。成人的身躯对于小孩来说像一座山,遮住了大部分灯光。
“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女人问道。
小孩仰头,很冷静地回答:“他们听说我要被接走,打我。”
女人抬手,指尖碰了碰那块纱布,罢了轻声问:“你没还手吗?”
小孩抿唇:“还了。”
女人的手于是落在了小孩头顶,摸了摸柔软的发丝。
“跟我回家吧,”语气柔和了些许,“现在你是裴令了。”
裴令在那个雨天得到了自己的新名字。
他跟着那对夫妇来到了一座庄园,这里比福利院大很多。灰色的建筑修在半山腰的树楚里,汽车开进大门,又沿着一条路开了一会儿,才终于停在那栋建筑面前。
裴令下了车,仰头看了看,只觉得眼前和远处的那一片楼像是巨大的怪兽,比福利院那些同伴口中的怪物都要吓人。
夫妇领着他进入温暖的室内,裴令的身体头一次在冬日感受到透骨的暖意。
在那片暖意中,他看见了等在楼梯口的少年。
比他高,比电视里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孩更加像个小少爷,是裴令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那种人。
但相同的是,他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和自己一样的冷漠。
女人的手从后面再一次落在自己头顶,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令,这是你哥哥,裴予质。”
裴令从记事起就会看脸色,他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在这栋建筑里是什么地位。
女人既然这么介绍了,他也就跟着叫了一声“哥哥”。
小少爷盯着他,那副冷淡的神情之下,是裴令难以猜测的情绪。他不知道对方会说什么,可能会赶他出去。
沉默只持续了一瞬,在空旷而死寂的宅子里,气氛与欢迎仪式并不沾边,更像是一场大人乐在其中的黑色幽默。
“你好,”裴予质开口道,“你的额头,正在流血。”
这是裴令偷偷打的第五个哈欠了。
长途航班加上还没来得及倒过来的时差,他感觉自己正在飘。
这座宅子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他独自站在主楼的二楼阳台,望着远处花园里衣香鬓影。
人人都上流,人都面带微笑低声交谈。
主人公被一棵树挡住了,裴令从绿叶的缝隙中勉强看去,裴予质正在静静听着别人说话,有礼貌却相当克制。
看不清脸,但眉目应该是如以前那样冷淡的。
好好的订婚宴表现得像商业会议……不愧是裴予质。
另一个主人公则不见了踪影,奇怪,刚才还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