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是一场无声的溃烂。
裴予质转过身,看向昏睡中一脸平和的裴令。
就像他已经习惯了在裴令面前当一个沉默的人,即使无法见面的这些年里积攒了很多话,重逢后也难得憋出一句。
裴令的身份变了,目的无法言说,他也就不问,希望用沉默能留住对方。
可这个世界已经在崩溃了,他的习惯也逐渐失去意义。
他和裴令,他们的过往被封存,未来也晦涩难明。
至少眼下,他希望裴令能睡一个安稳的好觉。最好醒来之后,不要记得今天发生过的事情。
而他自己,不知道苏醒的记忆还能维持多久。
如果像前几日那样,时不时被清洗记忆,遗忘了裴令,那他会一直待在裴令身边,尽可能让自己铭记。
如果能有幸与醒来的裴令说上话,他可能会说——
“在你暗中把钉子交还给那几个人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不是和我一样冷漠的小孩。即使日后我变得愈发卑劣,有一件事我也会坚持,那就是让你自由。”
第章幻觉
裴予质刚结束短暂的通话,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楚泽走进来,看见尸体和血迹时只是挑了挑眉,倒是后面的管家和佣人大惊失色,还没冲进来就被楚泽拦住了。
“诶等等,看起来已经没救了,让我先跟少爷说几句话。”说着反身关门,还嘱咐道,“别声张,让我和少爷来处理。”
房间里没了别人,裴予质正在用纸巾慢条斯理擦拭双手,但血渍很难擦干净,到后来一双手也只能越来越脏。
“夫人的遗嘱里,写明了要将所有资产都留给我,你知道吗?”
裴予质听见了这句话,却并不在乎。无论遗嘱怎么写,到最后那些东西都只会落在他手中。
“所以呢?”他问。
楚泽笑道:“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你们这些家族之间的利益争斗,那些财产可以分给你大半。”
裴予质扔了纸团,没有回答。
“联姻我也没有兴趣跟你争,你大可以跟沈家小少爷结婚。”楚泽满不在乎道,“我只有两个条件,把这间宅子给我,沙发上那人也给我。”
最后一句话说完,裴予质终于抬眼,正视楚泽。
“理由。”他道。
楚泽耸耸肩,走近了观察尸体,在看见颈侧伤口时似乎有点意外。
“下手不太准啊。也没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单纯不喜欢当你们裴家的备用资源,成天听夫人说裴家哪儿哪儿不好,让我来跟你争权,听得我耳朵都长茧了。”
脚步始终避开了地面的血,干干净净不沾上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