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正峰被阎村长那般哀求的目光看着如芒刺在背,可他还是没有任何的思索和犹豫,直接就吐露出了阎村长,章老太和阎泊屿的名字。
“尤其是他,”阎正峰通红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阎泊屿,一席话说的咬牙切齿的,“做手术的医生是他找来的,贩卖的途径也是他在管理,赚到的钱他拿了大头。”
阎正峰都快要恨死阎泊屿了,如果不是这个人,他们村子里面最多只是贫穷一些,又怎么可能会落到几乎全员犯罪的地步?
村民们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去坐牢,可以后他们的小孩子怎么办?
不能考编考公倒是次要的,毕竟成功的路不止一条,可若是周围的伙伴朋友知道了他们的爸爸在坐牢,说一些伤人的话,或者是采取一些孤立的行为,那将给他们幼小的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啊?
如果可以的话,阎正峰恨不得直接冲上去一口咬死阎泊屿,“警察同志,就是他,他是罪魁祸首,一定要给他重重的判刑!”
阎泊屿浑身上下疼的厉害,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伤痕,可言晰下手却是一点都没收着,他想要反驳都没有力气说话,只那一双木然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前方。
阎村长和章老太眼睁睁的看着警察用手铐将他们的双手给铐了起来。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日日夜夜地期盼着儿子成才,他也果真长成了他们所期待的样子,光明磊落,贤良端方,温柔敦厚。
可到头来,却也正是这般让他们骄傲的儿子,亲手把他们送到了警察的手中。
阎村长被两个警察架着往前走,他扭过头,不停的骂骂咧咧,“阎正峰!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根本不配当我们阎家的孩子!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我是为了我自己吗?我全部都是为了你!”
“如果不是为了你这么一根独苗,我又怎么会铤而走险犯下这么大的错误,小兔崽子!你个白眼狼!”
阎村长骂着骂着,声音又低了下来,“就算我死了,到地府去都没有脸面去见我们的祖宗十八代,我怎么就养了一个这样不知好歹的儿子啊……”
章老太沉着一张脸,“你怎么……”
可她才说出了一个字,就对上了阎村长满是泪痕的眸子,他拼命的眨着眼睛,嘴里却还在不停的骂骂咧咧。
倏然,章老太懂了自家老伴的意思。
她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顿时鼻涕眼泪齐齐流淌了下来,一边用脚在地上绊几下,一边又时不时的嚎上两嗓子,“造孽啊……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天打雷劈的事情,才让我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伤心难过,悲痛欲绝,根本无处可以掩藏。
阎正峰低着头,静静的站在一边,由着他们谩骂,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父母一眼。
神情如铁,坚硬冰冷。
可当夜晚的风轻轻吹动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一双不断颤动着的眸子,那满是血丝,充盈着泪痕的双瞳,终究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怎么会不难过呢?
那是生他养他的父母啊!
可却也正因为如此,他没有办法看着他们继续错下去,犯了错,就必须要承担,这是从小到大父母教他的,现如今,也到了他学以致用的时候。
他会把家里面剩下的钱全部都拿出来去补偿那些受害者,这些夹杂着血与泪的钱财,他不会再继续用,上大学的费用,他可以自己去挣,他还可以拿奖学金,他可以参加比赛,他有手有脚,有的是办法挣钱。
“爸,妈,”阎正峰忽然抬起了头,盯着那两道蹒跚的背影,大喊了一声,“要坦白一切,不要再有任何隐瞒,知道吗?!”
只不过,无论是阎村长还是章老太,始终未曾有一人回复于他。
沉默站在一旁的言晰不着痕迹的掠了一眼阎正峰,又将视线落在了即使被警察呵斥了,却依旧未曾停止谩骂的阎村长和章老太的身上,唇边挂起了一抹玩味的笑。
这还真是有意思。
杨滢感觉自己的人生阅历已经挺丰富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却还是有些看不明白阎村长和章老太的行为动作。
明明从之前的种种表现来说,他们俩心里面都是非常爱重阎正峰这个唯一的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