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灵萱目光转向他旁边的少年。
她以前见过他缩在窄窄的屋檐下,忍受着风吹日晒,偷听夫子讲课。
偶然考问过,才发现这个少年能把她记不住的文章轻松背诵。
阮灵萱佩服之余又十分惋惜他没有进入学堂的机会,彼时的她又只有五岁,只能天真地想到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反正自己也不好学。
“我才不会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都踩到泥巴里,就好像你喜欢算学,能把钱银算的清清楚楚,我也觉得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并不会因此而看不起你啊!”阮灵萱又对薛贵大声道。
她不解,为什么薛贵不喜欢读书,却想要把喜欢读书的陈十四赶走,好像他读书就是什么很不好的东西。
薛贵本来还生气的脸,刹那就憋红了,他往后倒退一步,“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算学……”
阮灵萱不但知道,还大大方方夸他“很了不起”,她居然会夸他了不起!
要知道算学再好对仕途毫无帮助,在许多人眼里这就是一不入流的杂学,就算你是算学的天才,日后也只能去管管钱粮,升迁无望。
这根本不值得夸奖。
“那么复杂的数字你都能理得清清楚楚,就好像陈十四可以把《千字文》背得顺畅流利,所以你干嘛非要去为难他呀!”
阮灵萱目光澄澈,望着他们二人,仿佛他们一个高山一个是大河,各有千秋,应该和平共处才是。
薛贵往旁边看了一眼陈十四,陈十四的脸刚抬起一些,又低低压了下去。
他本就是低贱到不行的人,如何敢在这么耀眼的人面前抬起那张穷酸的脸,就是薛贵这会都觉得阮灵萱那张脸会发光一般,让他不敢直视。
“原来是这样。”
谨言正听的目瞪口呆,忽听见旁边的萧闻璟低声说了一句,他紧跟着脸皮一红,羞愧道:“属下误会阮小姐了。”
谁知阮灵萱不上学里头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事,固然不读书逃学是不对的,但她的心肠又十分好,让谨言为自己曾经诽谤过她而惭愧。
“咳——”
门外齐夫子清了清嗓子,满室的学子作鸟兽散,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阮灵萱这次鼓足勇气,去而复返折,是有求而来,所以没有像往常一般第一时间逃了出去,反而东张西望开始找空位。
功夫不负有心,终于给她找了一个空位。
她喜不胜收地走过去坐下,刚松了口气,理了理裙摆袖子,就发现旁边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你怎么这样看我?”阮灵萱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萧闻璟那像是探究新鲜物件的目光跟个剔骨刀一样,刮得她后背发凉。
莫不是因为她先前那些话?
阮灵萱清了清嗓子,理直气壮道:“我不是故意要出现在你面前的,我来是有正事!”
人一旦有了正当理由,就不畏惧变卦。
萧闻璟掩下审视的目光,不免好奇起来:“你有什么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