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做什么。”陆向珩穿着驼色的西服,逆着光看她,神色间好像终于有些放松的迹象。
本来都做好心理建设的,本来觉得肯定还有下一次颁奖典礼不用着急的,本来觉得自己没做错没关系不用听那个坏女人话的……但一看到陆向珩,周弥音抑制不住一种突如其来的委屈,忍不住要撅起嘴去试图控制自己失控的泪腺。
上一秒还在想的人下一秒就这么出现到她面前了,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没想过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她还没来得及处理自己的情绪,闸门就濒临阈值边缘了。
“这次期中考总分年级第一是——”宣告声音隔着一层玻璃窗户隐隐约约传了过来,但她已经听不清到底是谁总分第一,视线就已经模糊得她没办法收回去了。
“我校服……没穿对。”周弥音都不敢胡乱动作,生怕下一秒眼泪就控制不住要掉出来了,于是不敢转头也不转身地,只敢捏着自己的手心,就这么继续说:“教导主任不让……不让我进去。”本来是想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在礼堂而是在这里的,话却越说越委屈,连平时的自己都觉得不过一点小事没必要放在心里甚至露在表象,如今心里腾生出一种违和。
她总是在他面前控制不好情绪搁放。
头脑昏胀的她甚至听不见他走近的脚步声,就在她迟疑的下一秒,还没来得及用手去擦掉眼眶里承载不住快要掉落的眼泪,就被他伸手拢进怀里。
熟悉的檀香味从他怀里传来,第一次闻见得如此清晰,就像被一棵蜷曲的温润檀木所萦绕包围一般令人安定。
他用手心护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背扣在她的肩膀,右肩的西装面料被她的眼泪渐渐濡湿,但他还是等她悄悄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才轻声问:“今天早上看见你穿秋季礼服了,衣服借给别人了?”他刚刚出来时在礼堂的过道上和许泽卉擦身而过,神色慌张,他没由得将它们联系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模糊的猜想。
周弥音只是幅度很小地点头,每下都会轻轻砸在他身上,像个笨拙的小摆钟。
陆向珩看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感受到她滴落的情绪,打消心里劝让她下次别这么做的想法,只低头问:“好了一点没有。”
周弥音皱皱眉,慢吞吞地说道:“你今天怎么都不说我,不太习惯。”
“那我说你几句?”
“不行。”她很快打断他的话,随后想起礼堂里还在颁奖,只好不情不愿地从他怀里挣开:“你快回去吧,一会就到你了。”说着还用行动支撑言语,伸手把他往外推。
“不急,市赛而已,又不是没有下次。”陆向珩抓住她的手:“是她颁物竞的奖,不去正好。”
周弥音歪歪头:“你怎么知道是她不让我进礼堂的?”她想了想,又问:“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陆向珩面对她的问题别无他法,只能束手就擒一一交代:“看齐樊英就知道你出什么事了,我借口绕到后门问体育部的人,他们说你往这边走了,还支支吾吾说了教导的名字,大概就能猜出来是什么情况。”
“噢……”周弥音闷闷道:“你还是回去吧,我好多了,一会在这里看你领完奖我就回教室。”
“确定没事了?”陆向珩仔细端详她的神色,像是怀疑周弥音的眼泪还没到掉完的时间,没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水平。
“……你别看我。”她用手遮了遮脸,露出的眼角泛着红意。
“下次别用袖子擦眼泪,西装面料太粗糙。”陆向珩不知不觉念叨了不少话,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弥音已经用一种近乎哀怨的眼神看着他——她以为他在取笑她。
他也无意解释——“咳咳…没事了就和我回去一起继续看典礼。”陆向珩转身示意她跟上。
“可是我没校服……”周弥音只好跟着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绕过树楚,重新来到原来的礼堂门口。
几个战战兢兢的体育部员看见她回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拦,只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前后走来,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主席……”陆向珩正要去拉门,“冯主任让我们守着这里,不让,这位学姐进去。”一个胖胖的部员及时出来阻止了他。
陆向珩春风和煦地侧过脸和他打了招呼说:“工作辛苦了。”随后解开外套纽扣将礼服脱了下来,露出里面整齐的白色校服衬衣,他把外套套在周弥音身上,继续说道:“学姐我带进去了,有什么事直接让冯主任找我。”
部员得了一个放心的答案,连连点头。
礼堂里关着全场灯,只有舞台上亮着局部的舞台灯光,后门打开一个缝隙,声音掩盖在话筒声里,周弥音身上披着陆向珩的校服,她抓着领口,蹑手蹑脚地跟着他摸黑从最后一排绕去班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