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戚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叹息了一声:“老爷子有句话时常跟我们讲——不回家的孩子,是要在外面吃苦的。”
忙音传来。
电话挂断了。
艾晴平静地放下手机,面无表情。
如果好消息像是鸽子一样总是迟迟不到的话,那么坏消息就像是乌鸦,总会成群结队而来,然后不断地抛下恶臭的粪便,留下一片让人作呕的残局。
它们会在一处爆发。
在你最不希望的时候,在你最不希望的地方。
如今,不止是来自归净之民的工作问题和浮士德所留下的恶毒寓言,来自家族的压力也在最不应该出现的时候堵在了她的面前。
哪怕这一份压力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对自己作为傀儡的珍贵程度早有认知。
不论从家族的立场和她个人的判断上都不会任由自己游离在阴氏之外。
在没落接近百年之后,如今的阴氏好不容易重振旗鼓,可距离原本的显赫地位已经遥不可及。想要光复昔日的荣光,更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相较国外那些传承长久的贵族,几十年恐怕都可以说短暂,忍辱负重上百年之后回到权力巅峰的例子比比皆是。
当然,尸骨无存者更是众多。
这是一场倾尽一切的漫长豪赌,每一个筹码都是关键。也就是说,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每一个族人不论是正房还是旁支,都是珍贵无比的消耗品。
更何况,如今艾晴已经成为了天文会的监察官,哪怕还只是新人,背后隐藏的权力在必要的时候也能够达到惊人的程度。
可以预见,阴氏已经准备参与到这一场天文会内部代表五常的主权派和代表边境的边境派之间的斗争中。
说不定已经下了注。
而自己,又将在他们的计划里扮演什么角色呢?
强行驱动着自己疲惫地大脑进行着运转,在漫长的沉默之中,艾晴竟然开始羡慕起教授那个死胖子。
至少他在需要的时候,随时随地可以找得到大量的热量。
不像是自己,只能一次次地往咖啡里加进甜到让人发腻的方糖。
令她警惕的并非是家族,至少现在还不是家族。
而是这一通电话。
它所代表的又是什么意义?
一个警告?一个挽回家人的温情通知?还是其他?
应该不只是如此才对。
毫无道理地,她有了这样的预感:戚问所代表的,恐怕并不只是阴家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