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蛮话里藏话,与高弑深意一句,“绝圣弃智,大盗乃止,武夫物于物,终非纯粹。”
高弑苦笑道:“无宝物而不争宝物,不是不争,而是无所争。溪蛮,你若是这把绿腰刀的主人,就不会把话说得如此轻巧了。”
溪蛮密语道:“阿妩,不管用啊。”
宫艳心声笑道:“有枣没枣打一杆。何况我这法子,也是从书上学来的路数。不管用是正常,管用了,才是高弑脑子有毛病。”
高弑拱手抱拳致谢一句,“溪蛮兄弟,好意心领了。”
溪蛮挠挠头,还真有点跟高弑结拜兄弟的想法,毕竟自己虚情假意,对方诚心实意,溪蛮到底有些愧疚。
曹焽笑道:“确实应该宝刀赠英雄,纯粹武夫不该物于物,妨碍心气。舍不得一把绿腰,高弑如何跻身止境。”
高弑转头笑问道:“曹公子什么时候跟溪蛮关系这么好了?”
“我说的英雄,就是我自己。”
曹焽微笑道:“老莺湖三结义,不如何算曹略一个?”
杨后觉觉得这位大端太子,如果不着急返回中土神洲,“曹略”倒是可以与“卢俊”,两位游侠一起游历北俱芦洲。
先前墙头那边倏忽间多出了十余道身影,少女许谧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准确说来是家族长辈。
许谧小时候就喜欢翻族谱,经常被爷爷抱在怀里,她翻开一本书,随便指着个名字,让爷爷说他们的故事,有些很精彩,跌宕起伏,有些很平淡。有些在大骊史书上都有文字记录、甚至是单独列传的人,爷爷说得很少,有些在官场籍籍无名的,甚至是家族内部都没什么说法的,爷爷却会说得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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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谧就曾在族谱上边看到一个名字,袁化境。
爷爷说他是个修道之人,是一位追求长生久视之道的剑仙。
但是神仙也有神仙的不自由,他已经有些年头不曾跟家族有任何往来了。
袁氏家族祠堂里边,墙上悬挂着众多的祖宗挂像,有大官有小官,有老百姓认为的好人或是坏人。
也有一座非嫡系不得祭祀敬香的英烈祠,供奉着那些袁氏先贤们的神主牌位,一些名字,许谧甚至翻遍族谱都找不到。
爷爷说如果不是有他们在历史上挺身而出,上柱国袁氏恐怕早就断了香火,守不住这座意迟巷祖宅的。
爷爷还说起过一段故事,在他还是流着鼻涕穿开裆裤、袁化境也还是翩翩少年之时,家门口路过一位疯疯癫癫的奇人异士,帮忙看过相,说一个适合去庙堂当那为国为民的黄紫公卿,一个适合上山当个为自己的神仙。
如果真是他的话?许谧略微松了口气。
许谧思来想去,爷爷把持都察院将近三十年,虽然有庸碌无为、尸位素餐的嫌疑,可到底是为官清廉的,身为上柱国袁氏家主,这么多年来约束家族子弟也算严苛。只说当年大渎商贸一事,爷爷就不准任何姓袁的人伸手,若说不姓袁,却与袁氏有亲戚关系的,有无染指,许谧久在山中读书,也不敢说一定没有。
她爹是身份不显的袁氏庶子,娘亲却是清风城嫡女,双方喜结连理,生下了一双龙凤胎。许谧的哥哥袁宬,从小就是个读书种子,治学极其用功,对于仙家事,没有半点兴趣。妹妹许谧却是生性活泼,就被爷爷袁崇托付给了好友洪崇本,带上山去收收心。
门生故吏遍布大骊朝野的洪崇本,看了眼这位年纪最小的得意学生,老友袁崇之所以舍得将许谧送到山中治学,主动放弃每天退朝便可以含饴弄孙的晚福光景,缘于一桩讳莫如深的内幕。在袁宬和许谧还年幼之时,昔年给袁化境和袁崇看过相的那位奇人异士凑巧又来了,说许谧贵不可言,官印相生女命高嫁,意迟巷袁氏家族可以躺着享福了。
再看袁宬,说命格也好,极为“清贵”,是宝瓶洲从未有过的个例,但是于上柱国袁氏的香火运势而言,未必是什么好事啊。
袁崇这些老人当然是既惊喜又忧愁,作为袁氏清客的洪崇本当时也在场,只是这种事情,说不上话。袁崇想要恳请帮忙解释一二,那位奇人异士却是大笑离去了,敲着青竹快板撂下一番类似解卦的笼统话语。
大意是说兄妹二人,只能出来一个,他们散则两好,聚在一起反而容易命理犯冲。
洪崇本在山中避世多年,除了书斋着书便是修炼养生,也曾推算过许谧的命理格局,三年一算,少了不准,多了也会将命算薄了,反而妨碍许谧的运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