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幼萍于秋日里去了乡村,隶属于帅府的土地,哪怕是田野,也是一派好风光。
穿过麦田,尽头是一片迎着夕阳招摇的向日葵。她褪去旗袍,改穿毛料的洋裙,戴一顶欧式贵族的草帽。
穿过道路两边一人高的金灿灿,从中生出来的蜿蜒阡陌,在尽头看见了父子俩。
蒋理承的身后是军车,蒋泓浩才从车上下来。
“怎么?将我打入冷宫,又好心带着儿子来看我啊。”方幼萍摘下帽子,任由秋日暖阳、懒洋洋地晒在自己身上。
与他调侃时,语气轻松惬意,仿佛未经历什么风霜。在这儿一切都好。
“父亲过来的时候,一路都在担心小妈,担心小妈心情不好,苦闷愁烦。想不到小妈却是这样迫不及待想离开帅府。”蒋泓浩又有几分为母亲抱不平,小妈唾手可得的,都是母亲求而不得的。
“可怜父亲在帅府一直担心着你,感觉父亲的牵挂都白费了。小妈就像没有回音的山谷。”
“不是还有你这个无师自通、继承你母亲两面三刀的基因,在这从中作梗,帮你们母亲打抱不平吗。”方幼萍对着小朋友没有敌意,亦没有足够的耐心,俨然已将她当成了无关紧要的人。
人是不会为一缕清风,路边的一草一木,街边的阿猫阿狗动感情的。
“小妈怎么这样说?上回在帅府,我告了你的状,父亲没有怜惜我委屈,还让我多反思自己。我是来给小妈道歉的,不怪小妈不喜欢我,谁让我自己不懂得讨小妈欢心。我应该自己多努力。”蒋泓浩道。
“你不怕变成第二个蒋颐图吗?我这样水性杨花、行踪不定的人,可保不齐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又去引诱老爷的儿子。你先好好长大吧,有我折磨你的时候。”方幼萍轻浮道。
“没那回事儿。”蒋理承的脸色已有几分不好看了,“是老幺长时间待在帅府无趣,见我要来乡下瞧你,便吵着要一并过来。我想顺便,带他出去走走,散散心。也省得他一直在帅府待着,憋闷的难受。”
小孩子在家里待不住,这方幼萍是知道的,她没有知识也有常识。只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帅府这泼天的权势,比富贵都管用。只要他想,可上天入地,腾云驾雾,搅动龙宫。这年月,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比我更清楚。”方幼萍也想保持温柔贤惠的一面,前提是他不要太离谱。
听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实在忍不住不怼他:“我看,什么来看我,都是假的。陪儿子出来走走,顺便来看看我,才是真的。”
“我没有……”蒋理承想解释,却发现语言如此苍白。
“是我的错,我总是想两全其美。其实世上安得两全法,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因为你这一路走过来都太顺了,权势信手拈来,女人皆对你服服帖帖,心悦诚服。所以你便以为,任何事,你都能轻松搞定。”方幼萍离开了军车,朝着炊烟袅袅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