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顾灼之多喝了几杯酒,被顾予轻瞧见了,她便会抱过酒坛,用她那稚嫩的声音言说:“师傅不可再饮。”
小小的人,抱着有她半个人大的坛子,身子摇晃,也不愿放下。
而今,已然长成了这般风姿绰约的模样。
却也未变。
顾灼之神思恍然。
“你师傅喝不了,我喝。”兀地,一道声音插了进来,顾予轻手中一空,抬眼再看,竟是白日那位手持竹竿的老前辈。
只见她随意地坐在顾灼之案侧,眨眼间便将夺过去的酒饮了个干净,无所顾及地用衣袖擦了擦唇边的酒渍。
顾予轻手掌微收作拳,掩于袖下,神色不明。
这人之前分明连走路都颤颤巍巍,可方才,她夺去酒盏的动作,顾予轻竟无从察觉,轻易就失了手。
顾予轻正思索着,又见老前辈夹过顾灼之跟前的菜边吃边道:“你这个徒儿这张脸生得真好看,我喜欢。”她语调有些奇怪,在说到“脸”时,尾音刻意拖长了些。
顾灼之瞥她一眼,回道:“再好看也是我的徒儿,收收你的心思。”
老前辈冷哼。
顾予轻观二人的相处,显是十分熟稔。这么些年,她却从不知顾灼之有这样一位相熟的前辈。
她不知晓的事情,实在太多。
宴席过半,顾灼之被顾予轻盯着,竟是一口酒也再未饮上。
她瞧着宴中的众人,突然扬声道:“诸位。”
纷杂的声音安静下来,一时之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顾灼之身上。
顾灼之接道:“诸位皆是武楚中有名之辈,今日前来赴宴,顾某幸甚。然有一事,顾某想在此请诸位做个见证。”
此话一出,底下众人接耳相谈,皆在猜测顾灼之话中未尽之意。
一旁的顾予轻神色变了变,心头隐隐升上了几分不安。
不一样了。
前世,顾灼之从不曾在宴中说过这番话,更遑论要她们做什么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