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样的夜才可怖,没有极限也没有中心。
靖岳低头在管锌手上吻了一吻,珍重又珍重,徐徐闭上眼,垂下的睫毛像那年的碘伏、酒精、药膏和纱布,摇摇晃晃地遮盖了浑浊的伤疤。
梦和夜,都搞不清楚它们谁更可怕。
到了乌鲁木齐,原定是要中转去西宁,但靖岳说什么也不肯了,退掉了火车后半段的票,改乘飞机直落拉萨。
管锌看着靖岳,笑容里牵扯出惺忪的疲惫。
靖岳收好证件,问他,“管医生对我改变的行程有意见?”
管锌摇头,上前去抱他,用了点力,基于一种解脱的姿态。他不想靖岳权权封闭内心,那很吃力,数学上有一种说法,叫--无穷尽。
干脆放任。
原来,一夜未眠便能更早地触摸到天明。
【作者有话说】
刺青在结痂和脱痂时都比较痒,还会起皮,湿敷会缓解
弹舌,一般也说舌颤音
第章
如果说在新疆还有游玩的成分的话,那在西藏就是真的是按照他们出行最初的目的在实行--支教,以及简单的医疗帮助。
说起来,这还是蔡徵超帮忙联系的。
一边气急败坏地说靖岳怎么就把人拐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一边又积极利用自己的人脉资源帮忙联系藏区学校。
因为整个支教过程需要自费,能理解那些经过选拔和面试来的志愿者不大愿意去比藏区更藏的地方--并非否定他们想为支教奉献的初心,而管锌和靖岳本身情况比较特殊,他们愿意往更里处去,加之之前有在贵州支教的经验,成为最佳候选人像是水到渠成的事。
当然,蔡徵超也发挥了极大的效用。
“他还说什么了?”管锌问。
他坐在设施极为简单的小旅馆的板凳上,他的眼睛里仿佛有大雾日复一日,滚滚无尽,几乎寥落过这沉沉夜色。
行李只拿出了必要用的一小部分,靖岳端着静置再过滤后的热水过来--此时已经变成了温水,递给管锌。
管锌喝着水,笑了一下,然后点头,“嗯,也不是没道理。”
“还‘嗯’!”
靖岳捏管锌的下巴,多少有些吃味的意思。
他没什么花招,唯有此般目光灼灼地看着管锌,看透管锌的坚韧,像一把藏在刀鞘中的利刃,而同时也看穿管锌内心边缘的虚弱,有放血剜肉后糜烂的衰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