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拿干净帕子垫到背上,而后用吸水的巾帕包裹青丝,一点点绞干水分。
待发丝半干时,指腹轻轻梳理头皮,还稍微按了按头部穴位。
周瑾行极其享受指腹触碰头皮的滋味,那种触觉很微妙,特别舒服。
指尖在发中穿梭,一点点理顺。
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男人长发及腰,发质比她要粗些,因平日里养护得好,梳理起来顺滑,容易打理。
夏日头发干得快,她用两块巾帕细细绞干,脑中琢磨着通州的事。
现在那边的温宣民束手无策,周瑾行好像也没什么法子,看似走进了死胡同,实则不然。
方才她试探过周老板,只要不搞出人命案来,温宣民可以花样作死。
这是周老板的底线,同时也是温宣民的退路。
温颜身为职场上的老油条,开动智慧的大脑,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状告苗家的李氏一案。
当时京兆府迟迟不愿庭审,李氏也是束手无策。
这里的京兆府就跟那帮不愿意上交田赋的官绅差不多,而李氏就是温宣民他们这帮草台班子。
如果想要打破僵局,变被动为主动,当时李氏采取的是把事情闹大,用舆论给京兆府施加压力,迫使庭审。
而通州这件事,自然没法用舆论的力量去逼迫,毕竟不是民事。
但两件事情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就是当问题无法解决,或没有能力去解决时,那就把矛盾激化扩大,让有能力的人出面解决。
现在沣水县收不起来田赋,那就给它烧一把火好了,把整个通州的火都点燃起来。
税改新政是一场全新的改革,它破除了数千年来一直维持的赋税方式,但凡涉及到改革,总会出现流血或献祭。
既然不想见血,那总得拿人去献祭。
就从通州的官员开始好了。
温颜低头细细梳理如墨长发,从李氏状告苗家一案中生出主意,准备把温宣民甩给她的锅扔出去。
至于扔给谁?
当然是咱们可爱的周老板手里啦。
只不过那口锅里装着滚烫的铁汁儿,有点点烫手而已。
在铜镜中见她闷着头笑,周瑾行冷不丁道:“淑妃在笑什么?”
温颜回过神儿,
()应道:“妾没笑什么。”
周瑾行半信半疑,敏锐道:“朕怎么瞧着你笑得有几分奸诈呢?”
温颜撒娇打了他一下,“陛下莫要开玩笑。”
周瑾行扭头细细观察她,他本就多疑,不由得眯起眼,审视道:“莫不是又在打什么馊主意?”
温颜亲昵地搂住他的颈脖,语气有点点嗲,“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