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策这几天快要愁哭了。
他端着食盘从李佑城房间出来,正巧碰上来汇报军务的长松。
长松瞧着那没怎么动筷的食盘,瞪眼问:“啥?赵军厨的长安胡麻饼配羊汤可是咱们营地一绝啊,这都不吃?”
景策叹气:“吃了,就几口,吃完接着审案牍了。”
“这都连着多久了,咱校尉还没走出来啊!再这么下去,全驻地的文书都快被他来回来审八百遍了!”
“嘘,你小声点!”景策踩他脚尖。
这时,房门从里面拉开,李佑城走出来,脸瘦了一半,目色阴郁,由于常关在房中,肤色也闷白了许多,好在,并不憔悴,只是让人觉得,些许可怜。
“校尉……”景策关切问,被李佑城抬手止住。
“我出去一趟。”
他侧身略过,身着一件松绿色的窄袖圆领袍,这颜色显得他有些生机。
这倒是个好变化,景策琢磨,他一般不会穿得太显眼,只有许清如在的时候,会特意挑些跳脱的颜色。
李佑城徒步出了都督府,在后山上寻着那家做野果酸汤鱼的摊位而去。
小哥依旧热情,招呼他坐了个好位置:“您好久没来了,上次还是与夫人一起的呢!怎么着,还是按上次的做法?”
“有劳。”他微微颔首,只有自己知道,他是来睹物思人。
野果酸汤鱼的热气熏染了鼻腔,李佑城配着糯米饭吃着,一口一口,想着她那日在此饕餮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勾起。
“您真是来的太是时候了,我一会就要收摊啦!”小哥正在做收摊的准备。
“为何?生意不好吗?”
“不瞒您说,我明日娶亲,虽不会办得多么隆重,可还是要回去布置一番的。”
李佑城执箸的手僵住,刚盛的汤端在嘴边也没喝,只听着他继续。
“校尉也是在滇地娶的亲吗?场面该颇为隆重吧!上次瞧着您对夫人照顾有加,细枝末节处处为她着想,想来也是成亲后恩爱十分。”
“……有吗?”李佑城稳了稳,缓缓喝掉瓷碗中的鱼汤。
“有啊,我阿父也看见了,还说校尉您眼里尽是笑意,真令人羡慕!”
他有什么可令人羡慕的?如今,他连一个普通百姓都不如,他们能够娶亲生子,和爱人过着平淡的日子,可自己的爱人,远在他难以触及的长安,且快要和别人成亲了。
他默默从怀中抽出信笺,这是今早拿到手,从白崖寄过来的。
信笺依旧被折来折去,折成一朵山茶花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