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听了她这经历,都很是心疼,看她更亲近了。
直到今日,那崔望的妻子也来纺织局想要问问招工的事,正畏缩不前的时候,看到了华年来上工。
崔妻不禁怪叫一声:“这纺织局不是朝廷的吗,怎么……怎么这不正经的人也能进?”
华年的谎言被崔妻揭穿了,她前些日子还是青楼妓子的事在纺织局门口被崔妻宣扬了出来,正好是上工的时间,不少人围观,直到谢云闲闻声赶至,才消停了。
人群散开后,谢淮清的马车才继续往馥南山这边来。
“纺织局那边,可能得闹一顿了。”谢淮清道。
兰微霜若有所思。
必然是会闹的。
比如华年,她年幼被卖、流落青楼,如今也已赎身,户籍上虽有痕迹但算起来已是平民老百姓,可她曾是个妓子,这一点就足够让纺织局里大多良家女子避之不及了。
有的会真心排斥,有的即便不厌恶、还同情怜悯,却也不得不同样远离,就算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也得考虑家中人的感受。
没几个人会愿意让自家妇人姑娘和青楼女子同处一室,即便是去过青楼的嫖客,寻欢作乐时是一副嘴脸,出了青楼后最嫌弃的人也是他们。
此前纺织局里,虽然锦瑟也是妓子从良,但她是皇帝钦定、拿出了新织布机,而且她已从良多年,旁人能有理有据地“接纳”她、和她共处纺织局。
但华年的情况,就与锦瑟很不一样了。崔望之妻今天这么一揭露,华年在纺织局里遭到排斥都还是轻松的,其他人只怕是会想要把她挤兑出纺织局。
兰微霜想了想,对谢淮清说:“朕想联合纺织局,取缔青楼,仍以馥城为试点,成熟后再慢慢推至其他地方。”
谢淮清微怔,旋即认真道:“陛下,此事不同旁的,若强制关闭取缔,恐生乱。青楼关闭,馥城内的巡防需增量加强,且需有对应严刑、震慑心怀不轨之人。”
兰微霜颔首:“巡防加强和严刑震慑是需要的,不过朕没打算一次性强制关闭。”
这次毕竟有明确的对象群体,若有人不满,是能有具体的打击报复对象的,比如狠心点,直接烧了一整座青楼和里面的人。
所以兰微霜想稍微缓和一点,反正都是取缔青楼,强制程度轻重都是一次暴君打卡。
“大夏国库充盈,最初可由国库出钱给青楼女子赎身,一次一整座楼打包赎来,放进纺织局让她们织布干活,直到她们的工作量偿还清国库给她们赎身的钱,她们就可以自行选择离开或是继续在纺织局干活。”
“这些女子在纺织局织出的布,买卖交易时谁还有能耐分清是不是青楼女子织的?实在不行便宜一点卖也可,实惠面前,装瞎的人不会少。布匹售出后便可‘回本’,国库的钱不会只出不进。既能取缔青楼,亦能壮大纺织局。”
“而青楼的老板为何要配合这项举措呢,虽然有国库给赎身钱,但一次性买卖和持续性经营,就青楼这门生意来说,选前者的大抵不会是大多数……这就需要软硬兼施了。”
兰微霜慢条斯理地说着头绪:“往后不许再新立青楼,户部掌管商税征收,有此前青楼的名录,把数量按半分。”
“最先响应举措的那一半青楼,楼中女子赎身价不论原本高低、统一定为百两,且积极响应朝廷号召,青楼老板能得到朕的墨宝一幅,响应越积极,墨宝字数越多,最先响应的还可指定朕写什么。”
“而拖拉不办的后一半,朝廷给的赎身价会不停地降,且他们总不会只有青楼一家营生吧?总之青楼老板手底下的商铺,都派人去找找麻烦,直至配合。”
“这些事有点麻烦,但朕吩咐下去就行,再定个死线,比如三个月之内,一定要给朕办完。”
谢淮清静静地听着兰微霜的话,直到他话音落下,谢淮清才温声开口:“陛下,此前臣听石拨筠戏言,说您是天上派来的仙人,如今想来,确非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