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番谈话,闻星仍旧没有给予沈流云答复。
说他这个人拧巴也好,执拗也罢,即便已然解开诸多误会,也无法做到轻易释怀。
如若只是一句误会,一句道歉,过去种种就都能一笔勾销,那他的痛苦与难过又算什么呢?
爱情不是解答题,用修正带将原本的错误覆盖,再填上正确答案就可以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闻星尽可能冷静、客观地审视与沈流云的这五年,不难看出他们之所以走向失败并非全是一人的过错。
他们二人,一个自以为是地舍己为人,一个故作高明地粉饰太平,总是说着口不应心的谎,很在意却说没关系,失败也是必然。
他过去常把自己看轻,将姿态放得太低,为沈流云一再退让,只要一点好,一点爱,可能这样其实也是错的。
沈流云这样的人,自小便养尊处优,人生基本一帆风顺,骨子里就是孤傲的。无人管束下,养成盛气凌人的作派实属正常。
而他又对沈流云太过纵容,才会让他们之间的天平逐渐失衡。
在付出爱的过程里,是他先忘了给自己保留自尊,也怨不得被人随意轻贱。
他很想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沈流云一人身上,但真的全是沈流云一人的错吗?
难道他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关系太过畸形吗?只是他狠不下心叫停,于是一忍再忍,一错再错。
如今,闻星看着沈流云,明白那些对方所表现出的悔过都出自真心,可他也了解人的劣根性。
他并不能确定,沈流云的所有懊悔与痛苦更多是出于爱,还是出于不甘。
若沈流云只是出于不甘和遗憾,那即便他们从头来过,时日一长又会回到原点,没有丝毫改变。
他已经不能再不计较任何沉没成本地陪沈流云试错。
一次错叫勇敢,两次错叫愚蠢。
闻星婻沨的目光落在沈流云垂落在一侧的手上,有些直白地问道:“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看着倒有些像是被刀划破的,总不能是因为学做菜,沈流云也不至于那么笨吧。
沈流云没想到闻星会注意到他手上的伤,目光微变,很快又恢复镇定,“啊,这个……我最近在学木雕,雕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
这倒不全是假话,手上的伤口确实有一小部分是雕刻时不慎弄到的,但更多还是他焦躁时失控留下的。
闻星不太明显地笑了一下,“木雕?你要改行吗?”
沈流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唇角也带着笑,“是啊,不画画了,改做雕塑。”
闻星的笑意微敛,目光里流露出很微弱的关心,“真的吗?你以后都不画画了吗?”
被那关心的目光注视着,沈流云很轻易就感到羞愧。
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比闻星更有资格希望他身败名裂,再也没有办法继续作画,但偏偏这个最有资格的、被他伤害最深的人却对他最为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