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他们也是这些农人之一,此时他们却摇身一变,成了骑马巡游的爵士。
叶流觞有点出神,忆起老叶家原来已经过去将近两年。前年她是叶家女郎,去年她是楚家管家,今年她是潜行什的什长,这种身份的变化非常大,俨如人格分裂,没想到她的适应能力居然还挺强的。
“前年我也是这里头的一员,不对,我的情况更差,那时战乱,若不是进了楚府,之后又当兵,我估摸着早就饿死在前年的寒冬了。”李安感慨道,娘过世了,故土也被匈奴掀了,如今虽然有了爵位,却失了牵挂,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听李安这么说,众人也纷纷感叹。
“若我不是从匈奴手中逃回大龙,如今说不定还在草原当牛做马。”涞水接着道。
“那我便还跟着楚宇当一个呼来唤去的妾。”柳无依耸了耸肩。
“我估计好一点,现在可能在江南庄子当闲人。”叶流觞看着柳无依开着玩笑。
“我去什长,你日子那么好倒过来和我们卖命了。”少年们听见叶流觞说不当兵居然是去当地主,简直大惊。
大伙震惊于叶流觞的家产,李安却抓住了重点,可见叶流觞并不是像士兵们那样因走投无路去当兵,她其实也不是,她只是过来报恩,难道叶流觞也是为了报恩?但结合种种迹象,她总觉得不仅是报恩这么简单,难不成叶流觞喜欢夫人?可是夫人知道叶流觞是元妓的,她百思不得其解,或许真的是报恩罢。
“古语有言居安思危,在那儿当闲人是不错,但指不定哪日就死了。”叶流觞只是如此道。
少年们对叶流觞这个说法十分不赞同,当闲人也不是完全不问世事吧?不过他们并没有刨根问底,这是什长的私事。如今的他们不仅本事见长,也更懂人情世故了。
大伙在田野间巡视一圈,在此过程中他们看到许多奋力挑水的农夫,这里只有一条河可以灌溉,也没有修渠,农业用水竟然只能靠人力,不说效果如何,这个效率就已经低的令人发指了。叶流觞认为必须把水渠修建提上日程。
想到修渠,她又联想到吴姐做的混合土,算算日子,水渠也差不多到了竣工的时候,也不知道在去草原前能不能看到,又或者从草原回来才能看到了。
“这人还是得从地里走出来,不然站在地里一辈子,最后当个饿死鬼。当兵至少还能当个饱死鬼。”张三皱眉,种地的麻木生活如今的他已然无法忍受。
“也不要这么说,若没有这些人站在地里,即便你有通天本事,也换不来吃的,社会运转需要有人站在地里。”叶流觞说。
“可这也太亏了……”张三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没了言语,他也不是不懂,若所有人都不种地,即便皇帝也不会有粮食吃。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你们出身贫寒,该最清楚一个农夫干到死也就只能种出那点粮食,若你们以后拜官进爵,切记莫要铺张浪费,不然粮食终归是不够的。”
“……是这个道理。”
“除外你们还可以运用所学知识去想法子变出更多粮食,而不是借身份搜刮民脂民膏,若不把产量提上去,总有比你们更尊贵的人,届时你们将成为今日看到的‘农夫’。”
“是,什长教训的是,我们知晓了。”少年们正色起来,在他们心里两位长官比夫子,甚至比皇帝还要来的学识渊博。
午时时分,少年们在村长家落座用膳。
叶流觞和柳无依则来到河边巡视,想办法引水。
仔细勘察过这片地形,这里仅有一条不大的河,四月已经是水位不错的时候,但流量也不大,到了旱季只会更差。河床的地势比农田低的多,水往低处流,也难怪村民只能挑水灌溉。
“流觞,河床地势太低了,即便有能力挖渠也难以获取足够的灌溉用水。”听吴姐说挖渠的事多了柳无依也懂了一些水利知识,挖渠很考究地势,地下水的水位越低挖渠难度越大,引水量也越差,而站在河边眺望村庄的农田,竟然还要仰头!
“看样子把水运到天上才能流到田里了。”叶流觞蹲下来,试探了下水流,冲劲还行,她灵机一动:“对了,江南一带不是兴修水车吗?只要我们把水车修的高一些,储水的装置架的更高,那不就可以让水自然的流到田里吗?”
柳无依立刻就白了叶流觞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