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事以来,时叔叔身边就从来没有过别的人。
没有参考,他就没办法知道取向。
林望野沉默许久,最后选择按照时叔叔曾经教他的谈话技巧——
遇到回答不了的问题,就把问题还回去。
“那你觉得奇怪吗?”林望野反问。
“并不奇怪。”时渊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目不转睛注视着林望野,“爱是灵魂相互吸引,不受性别束缚。如果我想,那甚至”
林望野接上后半句话:
“那甚至可以是一支花、一棵树,或是一阵风。”
四目相对,林望野几乎把答案写在脸上。
少年的坦然让时渊深刻意识到什么叫珠玉在侧,觉我形秽。思想上完美的重合更是让他感觉自己连灵魂都在战栗。
“许岁年,我喜欢的是一阵风。”
林望野缓慢地说道:“那阵风总在我身边,但我总是留不住。”
这话很明显意有所指。
时渊方才还在滚烫的血液顷刻间冷却,仿佛如坠冰窟。他总结前因后果,尽可能用毫无波动的语气问道:“你是在说林深?”
林望野非常笃定的摇头。
“不是,不是你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话音落后,时渊狠狠松了口气。他从不曾怀疑林望野回答的准确性,于是猜测林望野刚才那一番话应该是某种抽象的理论。
他思考片刻,回答说:“那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为什么?”林望野问他。
“现在走出这家酒店,你所吹到的任何一阵风大概率此生都不会再吹第二次了。如果你没留住,为什么风会环绕在你身边?”
林望野静静凝视着他,不说话了。
那个时叔叔没有回应的问题,他要听许岁年如何回应他。
气候本就干燥,少年在被子里钻来钻去,头发又开始起静电各个方向乱飞。
时渊摸摸他的头,语气缓慢又温柔。
“你永远不会留不住一阵想为你停留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