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媒婆道:“还是你家沈迁。”
“那要让你白跑一趟了,我家迁小子已经定亲了。”老太太说得客气,脸上的表情却淡了,做媒婆的人消息向来灵通,又是同一个村的,她不信王媒婆不知道沈迁已经跟陆久定亲。
知道了还跑来说,肯定是不安好心。
王媒婆确实知道,其实一开始她也不想做拆人姻缘的事,奈何文哥儿的娘给得太多了,只跑这一趟,不管成不成,就说给她一百文,还允诺事情若是成了,除了媒人的谢礼,再多给她六百文。
跑这一趟的一百文王媒婆已经拿到手,所以她也不在意老太太的冷淡,继续道:“还是隔壁村李家的哥儿,哥儿的娘说了,可以拿一头牛犊子,再加三两银子做聘礼。”
她知道沈家的事老太太做不了主,所以说到聘礼时,直接看向沈庆平。
沈庆平跟沈继峰知道沈迁的手好了后,这几日正后悔之前将沈迁母子分出去,听到王媒婆的话,两人都是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又恢复原来的模样,道:“你刚才听到了,他已经定亲。”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时作为长辈的你们都不在,便不算正经定亲,”王媒婆若有所指地道,“而且若是在分家之前,你们就已经跟李家许下过婚事呢?”
“你在胡说什么?我家什么时候跟人许下过婚事了?你莫要败坏我孙儿的名声。”老太太说着操起墙角的扫帚就要去打王媒婆。
康氏听明白了王媒婆的意思,眼珠子一转,灵活地起身去抢老太太手里的扫帚,嘴里却说着,“娘,您别生气,小心伤了身体。”
王媒婆话带到,也没打算多留,道:“你们好好考虑考虑,文哥儿的娘可是说了,只要你们答应,成亲当天,人进他们李家,你们就可以牵着牛犊子离开,三两银子也一并奉上。”
“啐~”老太太被拦住,气急了直接朝王媒婆啐了一口。
王媒婆没料到她居然吐口水,一下子没来得躲开,用帕子使劲擦拭着弄脏的地方,人都走到外面了,脸还拉得老长。
“够了!”沈庆平喝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
老太太知道他这是被王媒婆说动心了,一下愣住。
康氏见状,也不再挡在老太太面前,施施然回到原来坐的地方,嘴角噙着抹不易察觉的笑。
半晌,沈继峰缓缓道:“爹,我觉得那王媒婆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是知道老爷子手里不止分家时说的那些钱,但现在家里除了老太太带着康氏几人给县城布庄做针线活换点钱,再没其它收入,前几日他们去县城,又花了好几百文,三两银子搁以前他能随手赏人,但是现在,省着点够他们全家花上大半年。
而且还有牛犊子,他这段时间翻地翻得腰酸背痛,手上起了一层老茧,牛犊子牵回来养上一年,等到明年春耕,他就不用像今年这么辛苦了。
沈庆平皱眉道:“我再考虑考虑。”
“爹,”康氏有些着急,“沈迁教人读书识字,人家帮他耕地,明明有多出一人,他却完全想不到我们这些辛苦翻地的长辈,只顾着那哥儿去了,如此不孝,你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你……你们一个个的,丧良心!”老太太气得眼前发黑,要不是沈禾及时在身边扶住,差点摔地上去。
还没到午时,沈庆平就做出了决定,对沈麟道:“你去喊沈迁过来一趟。”
“等等再去,”老太太叫住往外走的沈麟,接着看向沈庆平,“你可要想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她说:“久哥儿虽然只身一人,但他终究是青坪村陆氏的哥儿,你今日这样欺他,拆他的姻缘,想过陆氏的族老会怎么做,那些跟他沾亲带故的陆氏族人会怎么想你吗?以后我们沈家还妄想在这青坪村立足?还有延小子跟禾姐儿,也别想说亲了,就为了那三两银子跟一头牛犊子,值得吗?”
在沈庆平作出决定前,老太太也在思考,她想阻止沈庆平破坏沈迁跟陆久的婚事,也毁了他们这一大家子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