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嗓子眼里堵得发不出声,无法回答居伊的问题,但是居伊替他回答了。
“你当然不明白,你是掌控他人命运的人,怎么会懂无力反抗命运的人有多害怕,你从没担心过能不能吃上饭,能不能少挨一顿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或者……能不能不要见到明天的太阳。”
像是触及了某些回忆一般,居伊越说越难过:“我总是好痛,那些动物,痛到最后都会死,可我却一次一次活下来,醒来还是在笼子里。”
侦探的信里说了居伊的过往,但没有人能知道年幼又失语的他内心有多绝望——满地是血不见血,奋力呼救不闻声。
现在他终于能亲口说出来了,这些话比文字更让奥尔痛心,奥尔走近居伊,揽着肩将他抱在怀里。
居伊的额头抵在奥尔的胸膛,捂着脸问了一个他问了年,却从没得到过答案的问题:“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奥尔把他搂得紧了一点,安抚道:“对不起,居伊,我们不私奔了,我们哪儿都不去,别生气了。”
说了那么多,原来奥尔只觉得他在闹脾气,居伊靠在奥尔肩头,平静地说:“我不该说什么‘一次机会’的。”
自身不保的人还想把人拉出泥淖,真是太愚蠢了,深陷泥淖者,越挣扎陷越深,居伊现在才醒悟,自己一时的善意,却将他们两人推向了泥淖深处。
奥尔听出他的悔意,哽咽着说:“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行,我都照做。”
“好,你要不分开是吗?”
居伊眼里噙着泪,嘴角带着笑,牵着奥尔走到床边,打开抽屉里的首饰盒,取出那对镶满珠宝的镣铐,在自己手腕上铐了一个,又将另一个铐在奥尔的手腕上,而后用力一抛,将钥匙投进了燃烧的壁炉中。
“那就不分开,直到死亡。”
居伊踮起脚,吻住了奥尔的唇,攥着他的衣领,向后倒在床上。
北国的三月依旧刺骨,奥尔的卧室里却有烈焰在肆虐。
一只乌鸦飞到窗台上小憩,听到轻微的链条声响,歪了歪脑袋回过头,盯着窗户上汹涌波动的影子,仿佛看到了两头迎接春天的雄兽,它发出惊恐的怪叫声,扑打着翅膀逃走了。
第章重返中央大道八号
丹格森庄园里,雷伊带着妻子克洛艾和一双儿女回家见老父亲。
加布里耶尔一如既往地热情拥抱了两个孩子,随即让仆人带下去玩。
雷伊一看就知道,父亲有话要说,便跟着他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