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他同意了!
伞檐抖得偏歪,大片雨水滴在两人的头上和脸上。
沈宜心脏激烈颤动,呼吸吐纳出轻薄雾气,飘然消失在空气里。
“小宜。”周从谨没有转身,对她轻声道:“你拿着伞,退后一点。”
沈宜顿了顿,看向头顶飞飘而下的山雨,并未动身。
她情绪复杂,泪眼婆娑,坚持将伞檐打在他的头顶,摇头道:“周从谨?还在下雨。”
“听话。”周从谨柔缓劝道。
沈宜不明白他的意图,却最终听了他的话,举着伞退后了几步。
没有了雨伞的遮蔽,灰朦细雨如丝如绸般尽数飘向周从谨。
周从谨看着雨幕中沈父的墓碑,声音沉而有力,飘在林中:“我跪在这,恳请您的谅解,也恳求您的应允。”
“雨停日出,则代表您同意了。”
“周从谨”沈宜一怔。
清明时节,山雨不似夏日的骤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春雨淅沥,连绵不断,有时候一连下几周都有可能。
沈宜觉得他是疯了,才说出这种话来。几次向前欲阻止,却被周从谨固执地劝退。
不知过了多久,山间细雨不减反增,冰凉的冷风肆起,一阵阵从林间山顶刮下来。
沈宜站在周从谨身后,内心的激动、对周从谨的担忧,和身体浸染在春日雨林间的冷意交织。
捏着伞柄的手隐隐哆嗦,伞并未撑正,歪歪斜斜地耷在她肩上。
绵雨虽不猛烈,但很快将两人浑身打湿。
周从谨正着脸,凛凉的雨珠从他发间溢至额头,绕过他倔犟和沉静的眸眼,再顺着脸部线条滑下,从下巴滴落进草地里。
两人就这般一站一跪,从午后一直站到临近傍晚。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雨势逐渐变小。
须臾,连雨丝也变得若有若无。
天边,浓厚的乌云散开。
沈宜盯着周从谨发梢上的一缕浮光,心中一惊,伞檐向上移开,看见西边天际的余晖穿透乌云,掠过林木叶稍,铺洒在两人头上和身上。
周从谨亦被这缕夕阳光晕晃得回过神来,他动了动酸涩的膝盖,扬起头,山雨不知何时尽数消失。
浓密的长睫猛烈扑扇,深潭眸子在落日余晖中闪着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