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夜色深沉,她还是借着盛琉璃的光芒看见地上的血。血来自何人不言而喻,她“噗通”一声坐在地上,迅速为自己解释:“少宗主主动约我来此,说是、说是要赏夜景。”
闻丹歌缓缓看向她,问:“他没有和你说,是我约的他?”
贺兰时恨不能把头低到地里:“没有”心里早就把应礼骂了千百遍。她低着头,只能听着闻丹歌的脚步一声一声逼近,然后在身边停下。
她看到滴血的剑尖了。
她想怎样?杀了她吗?若是她求饶,还来得及吗?须臾间,贺兰时心中闪过无数种死法和求饶的话,可还未说出口,身上忽然一重,随后闻丹歌的脚步便远了。
贺兰时悄悄抬头,发现身上披了一件外袍。
闻丹歌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求婚现场撞破未婚夫的奸情应该有什么心情?愤怒?耻辱?悲伤?
她只觉得疲倦。深深的疲倦。
就好像寒窗苦读十几年忽而被通知国破了考上也没用了大概吧,她只是心疼花出去的钱,焰火还没有放完,不知道能不能临时叫停。
刚才那一下下手有些狠,黑灯瞎火,也看不见应礼被甩到哪里去,她不着急找到人,慢悠悠地绕了好大一圈远路,才把应礼从湖里捞出来。
迎魁砍在哪里了?手还是脚似乎是刃毒发作,猩红血雾一点一点布满眼瞳,看着面前昏迷不醒的人,闻丹歌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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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唇
◎唇瓣紧紧依偎,他们近得连彼此唇纹都能一一勾勒◎
刃毒究竟是什么东西,阿娘从未告诉她。每当她谈及这份深埋体内的毒素,阿娘或族人都只会说,这是上天赐予他们的“枷”。
因为他们强大,因为他们无情,所以必须用坚固的锁链牢牢栓住,是为“平衡”。
从镇族人握剑的那一刻起,“枷”就开始悄然生长,并随着年岁的增长生根发芽,直到二百岁时破土而出。
毒素摧毁筋脉、污染血肉,闻丹歌仿佛能透过皮肉看到自己的肺腑一点一点被黑色侵蚀,与之一同袭来的,还有钻心的疼痛。
就像有一千一万把刀尖对准了四肢百骸,试图从每一个角落钻出来呼吸人世间的空气。她像是早已腐烂的朽木,不得不接受自己身上正冒出无数菌丝的事实。
汲取着她的生机、继承她的□□,看这个世界。
在这种常人无法承受的剧痛下,闻丹歌居然从心底品出了释怀。或许她早就想过无法解毒的后果,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人或物,真的走到这一步,心中所想的竟然只有未放完的焰火。
那可是一百灵石一束的焰火啊,她可是和老板谈了十个日夜,嘴唇都谈薄了一层才打下来的价格,就这么浪费了似乎有点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