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手指很快顿住动作,墨色的眼底泛出对自己这种行为的困惑不解,最终手指僵了僵,迅速收回。
车开到村头时,泥土路已经被堵得有些水泄不通。
不过三四百口人的小村子,家家户户门口却都停着时髦的小轿车。
毕竟过大年回老家,大多数在外地工作的人都崇尚着一种名为“光宗耀祖”的体面礼仪,小轿车就是这种礼仪最富代表性的工具。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会将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自家门口,充当门面。
周从谨的车开到一半,便被小道两边停着的车子堵在中间,左右难移。
道路两边聚了三三两两的村民,各自坐在自家门口边嗑瓜子,边拿眼使劲往这边打量。
须臾又交头接耳,讨论着这辆陌生的车是哪家的。是那王家儿子的,还是李家孙女的?
“要不下车走路吧。”沈宜对周从谨道:“这里再进去是山间小道,也开不了多远了。”
周从谨点了点头,轻转方向盘,将车挤进一片并不富足的泥空地。
沈宜提着一个小袋子,里面装了一束雏菊花,和几叠香纸。
沿着唯一的小道往大山深处走,路过山脚下的几排民楼。
水泥砖筑的两套乡村小别墅,上下四层,赫然出现在路边。
门口坐了几个人在晒太阳,沈宜和周从谨经过时,纷纷拿眼好奇打量过来。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站起身,唤了她一声:“沈宜?”
沈宜顿住脚步,侧头和那人淡淡打了招呼:“二叔。”
那男人是沈宜父亲同母异父的弟弟,沈宜的二叔。
沈父的父亲去世得早,其母带着他改嫁到这个村子,随后生了二儿子。
沈二叔从小与沈父不对付,两人母亲死后,更是对沈父日渐疏离。
沈父后来念了大学,留在县城学校教书,乡下父母留下的两套房子便尽数舍给了弟弟。
两兄弟多年来虽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关系,但并不亲近,不过逢年过节偶尔拜个年,有时候甚至两三年也见不到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