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芳菲眉头紧皱,甚至上手翻动尸体,查看背后伤势,但一番检查下来,她更加肯定地说:“确实是只有六种伤,那第七人,或许是没有使用武器。”
姜洄微敛双眸,眉心轻蹙,脑海中闪过那夜的鬼市,虽是匆匆一瞥,但余光仍是捕捉到了一些画面。
——人群中飞出一条长链,如灵蛇般缠住了妖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妖胎抢走。
首先出手的那个人,手上至少有一条锁链,并且可以灵活操控。但是这三人身上,却没有类似的伤痕。
看来最可疑的就是那个使用锁链的人,但是戴着面具披着斗篷,谁也不知道那人的身份。
“那第七人是用了武器,不过用的是别人的武器。”出声的却是祁桓,他目光盯着第一具尸体上的致命伤,沉声说道,“此人的致命伤是胸口的剑伤,一剑贯穿胸口,自上而下,可见持剑人身形极为高大。”祁桓又指了指旁边的另一具尸体,“但从伤口看,这把剑的持有者应该是这个猎妖人,他却是个身形矮小之人。”
因为三名猎妖人所用的剑厚薄不同,因此从剑伤便能比对出是何人下手。祁桓所指之人身上没有与第一具尸体胸口处相似的剑伤,便可知他是那把剑的持有者。
柳芳菲瞪大了眼睛在两具尸身上来回对照,眼中豁然一亮。“你说得不错,是这个道理!”她抬头盯着祁桓,奇道,“你也是仵作?能一眼看出剑伤的差异,你应该有过不少验尸经验。”
祁桓戴着面具,她看不见对方面容,只听到面具下传出一声淡漠的回应。
“只是有过不少受伤经验。”
姜洄听了这话,便又忍不住想起他一身的伤了。
她原先与祁桓接触并不多,却也素有耳闻祁司卿心思缜密,慧眼如炬,让人常有无所遁形之感。他既能看穿姜洄的心思,也能看出眼前这局的破局之处。
祁桓又顺手指出其他几处伤口的违和之处,确认消失的第七人并未消失,他一直隐藏在其他六人的武器之下。
“那人为什么要用别人的武器伤人?”柳芳菲不解问道。
姜洄若有所思:“有两个可能,第一,是他自己的武器太过特殊,会被人辨识出身份。”
“第二,他其实根本不太会用武器。”祁桓接道,“从他留下的这几处伤可以看出来,他根本不擅长使用刀剑,只是借用了兵器之利。”
刀多以挥、砍,剑则用挑、刺,而这些伤乱七八糟的,并不像善用武器之人会使出的招式。
“还有第三种可能,就是他的武器太特殊,而且他也确实不会用武器。”姜洄喃喃自语,“他甚至没有留下拳脚的淤痕内伤……”
“是妖。”祁桓说出了姜洄心中的答案,“他掩藏的身份,是妖。”
姜洄一抬头,撞上了祁桓漆黑明亮的眼眸,两人此刻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如果是妖族出手,妖气溢散,聚于体内,久之便成妖毒,即便死后也会被人察觉。出手的妖族要掩藏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以六人的武器杀死这三人。”姜洄神色凝重问道,“这三个猎妖人是什么修为?”
柳芳菲从震愕中回过神来,忙答道:“都是七品异士。”
“那逃走的三人多半是在七品之上了。”姜洄心头一沉,“能在六名六七品异士的围攻下游刃有余,那必然是大妖……”
这个时候出现在玉京的大妖,所有人想到的都只有一个名字——修彧。
而姜洄比他们知道的更多一点,那就是这个妖胎是修彧一母同胞的手足,看来修彧这次来到玉京,并不只是为了报仇。妖胎如今已经落入修彧手中了吗?
柳芳菲也是想到了修彧出现的可能,也想到了自己的疏忽未能提前发现这个线索……若是事发之日她便从尸体上察觉到这个异常,便能提前知会鉴妖司,也不至于在夜宴台上酿成大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