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衙门上下提到他,没有不皱眉头的,看见田溪桥这幅面孔,纵然是那清白没犯事的人,都禁不住打怵,需要绕路避开他走,免得给他盯上。
薛放看着田通判越来越近,感叹:“这老温是想要我死啊。”
正戚峰也赶了过来:“怎么是这死人脸?”
两人没来得及交流几句,那边人已至。
田溪桥把薛放上下一打量:“为何罪囚并未上枷带锁?”
戚峰道:“这还没定罪呢,何况他又不跑。”
田溪桥冷笑:“戚旅帅,恭喜高升,只是你留神,像是这样玩忽职守,偏袒嫌犯,只怕你的官儿会当不长。”
他冷冰冰说了这句,无视戚峰色变的脸,也不等他回话便道:“来人,给薛放上镣铐。”
戚峰这才发现他身后的人居然还带着硕大的铁镣铐。
那两人得命上前,还未靠近薛放身旁,戚峰一把将他们推开:“想干什么?摆这个出来吓唬谁!老子把人从永锡一路带来,有出什么不妥么?这会儿到了衙门口了,又弄这个,田通判,你是满身威风没处抖搂了?”
田溪桥双手负在身后,一点儿不动怒,还是那副不阴不阳的奸相,他淡淡道:“戚峰,我只知道按律行事,并不知道什么威风,若说起威风来,怕还是你多些,你敢这么对我说话,可见目无官长,我今日倒要杀杀你这被养纵出来的威风!”
戚峰浑然不惧:“那也由你,老子但凡……”田溪桥对他如何,戚峰哪里会怕,只不许他为难薛放就是了。
他身后都是泸江带来的部属,有几个副官往前一步,立在他身旁。
田溪桥瞥见,仿佛一笑,薄薄无血色的嘴唇,细碎的牙齿森然白光,叫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薛放在戚峰胳膊上一握一拉:“靠后。”
戚峰微怔,薛放看着田通判:“这是问我的案子,田大人怎么忘了你该审的是谁,还没开始审问正主儿,先节外生枝的闹出来,想来也不是田大人乐见的吧?”
田溪桥的唇角一抽,又瞄了瞄戚峰。
却见他被薛放轻声一喝,竟然果然乖乖站在了十七郎身后,虽还满脸不服,却竟没有出声。
田溪桥道:“薛旅帅是明白人。不过这戚峰当面顶撞,我若不罚他,如何服众?”
薛放道:“这不过是小事,谁不知戚峰从来是这个脾性?又何必认真计较,为免伤了巡检司的和气,我叫他赔个不是就罢了,戚峰……还不快向田通判致歉。”
戚峰的眼睛一瞪,却终于抱拳哼哼道:“田大人,我一时说错了话,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多多包涵。”
薛放道:“田大人,再追究可就不好了。”
旁边笏山巡检司旅帅潘四涟一直看到这里,终于也陪笑附和道:“田大人,他也知错了,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
田溪桥方睥睨着戚峰:“本来要打你二十军棍,既然你知错了,巡检司不内斗,倒也罢了,下次还犯,加倍罚之。”
戚峰强忍着不回话。
田溪桥道:“伺候薛旅帅上镣铐。”
戚峰本以为他忘了这事,见又提:“你……”
薛放抬手在他肋下一顶,戚峰一口气没上来,自然没法儿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