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们如今忧虑的,其实是舅舅若是出事之事。儿媳揣测着,若是舅舅出事,那绝大可能,便是梁王出了事。”
“慎言!”
顾朗华忙出声,江柔却是抬了手,同柳玉茹道,“如今都是自家人,话说出了口,出了这门,便是烂在了肚子里。”
“玉茹都敢说,你个老头子怕什么?”
顾九思趴在床上开口,顾朗华怒道:“逆子闭嘴!”
顾九思嗤笑,扬了扬下巴,同柳玉茹道:“继续说。”
“梁王出事,天下或大或小,都要有动荡,幽州兵强马壮,又有盐税免贡之权,可作一国。纵使天下真的乱了,先乱的,也必是扬州这样的兵弱且富之地,而幽州,怕是外乱内稳,反而是最安全的。”
“那,”江柔想着,慢慢道,“若是说兵强马壮,有盐税免贡特权的地方,十三州中除却幽州,还有其他选择,为何是幽州?”
“这就是第三点,”柳玉茹平静道,“我们此番要离开扬州,不可大张旗鼓,否则王善泉绝不会让我们走。我们要将大笔资产短时间移过去,幽州交通最为便利。”
“这……”江柔有些想不明白,“幽州与我们隔着两州,怎么会便利?”
“幽州沿海。”
这时候,顾九思突然点名出来,江柔和顾朗华恍然大悟。
他们竟是忘了!
淮南之地,最善用船,凡是大批货物,都是走水运。水运比起陆运,载重多,成本小,时间快。
幽州虽然和他们隔着青州与永州,可是他们可以从水路入海,然后沿海到幽州!到了幽州之后,就不必担心王善泉等人,再转陆路,就安全得多。
而且若是走陆路,每一个州都要递交一次入关行文,然而海运的话,除了必须停靠的几个码头之外,几乎没有官府所在,而码头主要管事,其实也是漕帮在管,官府势力极弱,这样他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将顾家举家搬迁到幽州。
“玉茹真是太聪慧了。”
江柔忍不住感慨:“假以时日,玉茹必将有一番作为。”
听到这话,柳玉茹愣了愣,她从未听过有人这样形容一个女子,她轻咳了一声,随后道:“只是随意想想,到底行不行,还是要婆婆和公公才能做决定。”
“行。”
顾朗华立刻道,“你这法子可行。我在漕帮有几个朋友,这些时日我们就想办法将地都卖了,然后将分散兑换黄金白银,加上古董字画,走水路运送出去。我再派人在那边开店,买一条船,早早做好准备,如果出事,咱们就直接离开扬州!”
“那为何……不直接离开扬州?”
柳玉茹斟酌着道,“不瞒大家,其实早在之前,我便做过一个梦,这梦里不大吉利,就是王荣找了顾家麻烦,顾家……”
柳玉茹没说完,她叹了口气道:“所以我想着,能早走,就还是尽量早些走的。家产可以让下人帮着变卖,我们先走比较好。”
“玉茹,这出扬州,并不是你想着这么容易。”
江柔听柳玉茹的话,耐心解释着道:“我们无论是走水路还是陆路,只要离开百里之外,必须要靠着扬州官府给的路引,才能出入城池。路引上要写明从哪里出发,到哪里,做什么。”
“顾家是扬州大户,每年扬州税赋,我们占了大半,官府盯得紧。平日我若出行,老爷就得在扬州,老爷若出行,我和九思就得在扬州,从无举家出行的情况。若是我们举家一起申请路引,还要去幽州,怕是路引没到,兵马就先到了,随意寻一个理由给你,将你拖一拖,你也没有办法。若是不拿着路引,走出扬州一百里,你哪个城都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