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膑陷入噩梦里,身体的本能让他使用最熟悉的语音。
叫不醒他。
他被魇得极深。
秦昭侧身跪坐过去,俯身给孙膑擦汗,舒展他的眉头,抚摸他的头发。
没有清醒的意识的人,她只能用这些细微的外在安慰,让他好过那么一些。
“昭、昭——”
“先生,我在。”
她听懂了唯一的单音字。凑过去的瞬间,便被他死死环住了腰。
她似乎听到了细微的呜咽。
秦昭恍然发觉,她一直以来,似乎都忽视了孙膑的心理创伤。
健康有为的青年,在遭受非人折磨后终身无法站起,只能困于床榻。即使他笑得再释然,谁又能知晓他内心是否时时刻刻被折磨?
他的梦想和人生都碎了,很多东西就是空话,还能算完好吗?
先生见到从桑冉起就不太对劲。
她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今晚纠缠孙膑的梦魇,至少与她没有参与的聊天有关。
他一直以来都坚强得像个神。
软弱是必须从他身上剔除的部分,他必须把自己构筑在坚强的高塔上,才能乘着历史的洪流,击碎他的愤恨与梦魇。
“昭、昭……”
“先生,我在。”
没有人陪着的时光,与你而言,是否难熬到度秒如年呢?
安静听不到回音的房间,是否会让你重回苦难的地牢。
秦昭开始后悔。
孙膑比任何人都需要陪伴,即使不用和他说话,不用与他共事,甚至是陌生人都没关系。
——他不能再躺在床上了。
秦昭轻轻抱起孙膑,将他的头搁在自己腿上,靠着墙陷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