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亮天际,何临在一条污渍斑斑的小巷中醒来。他弯腰拾起地上的衣服,胡乱搭在肩膀,带着一身酒气离开酒吧的后巷。
昨晚喝得太多,宿醉清醒后并不好受,他走了两步,胃里一阵翻滚。四肢被酒精浸泡得酸软,他不得不撑着墙干呕。
监视器后,开车把林虞从机场接回来的助理小哥瞥了眼宋导的脸色,小心地说了一声:“感觉还可以。”
宋导瞪了他一眼,小哥马上闭嘴噤声了。
对于林虞来说,演宿醉可不要太容易,前段时间霍尧就是这样的。很快这一节过去,林虞抬眸看了看远处。
大清早只有环卫工兢兢业业清扫城市,一辆公交车缓缓驶来,在空无一人的公交站台象征性地停了一会儿,便又开向下一个站台。
何临浑身难受得厉害,走路摇摇晃晃,只好来到公交站台,一屁股沉重地坐在冰凉的凳子上。
手机嗡嗡作响,何临困难地将手机从外套的兜里掏出来。
是家里人打来的,还没有接通电话,何临先一步猜测到了通话内容。无非是问问他在哪里,在做什么,然后生硬地提起他的伤心事,让他放弃寻找。
女友已经失踪两年了,一个大活人在两年间杳无音信,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何临不想接,他挂一个电话,对方就又打来一个。
久寻不到女友、生活的压力、无人理解的苦闷……等等负面情绪包裹了他,一怒之下,他摔了手机。
环卫阿姨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见是一个醉鬼,不敢上前来。
摔在地上的手机支离破碎,何临怔忡地盯着手机,好似在看自己的心。
这一幕让宋导皱起了眉。
相比于饰演一个宿醉的人,林虞此时的表演明显下降了一个level。
宋导无法从何临的表情看见他想看见的情绪,比如心碎,比如茫然,比如无法撕开黑夜的无力。
他认为何临只是在后悔怎么摔了手机,毕竟这两年的寻找,早就花光了他本就捉襟见肘的积蓄。
宋导鼻腔里吐出长长的气息,他并没有喊咔,他要看看林虞完整的表演。
林虞沉浸于演戏,他慌忙去捡手机,一不小心从凳子上跌坐下来。他顾不得疼,一一拾起地面的残骸,想要把残骸拼凑在一起,复原出自己的手机。
破镜无法重圆,残骸也无法拼凑出完整的手机,那一瞬间,何临像是一脚踏空,失重感让他脸色苍白。
他呆坐在原地,好半天都没能缓过神来。
又是一辆公交车停靠在站台,这回有人从公交车下来,也有人从站台走近公交。
乘客交替结束,公交车排气筒喷了一口气,缓缓驶离站台。
被公交车身挡住的视野重新回归,何临正要撑着站起来,却又猛地跌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