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一半,口水沿着她的嘴角落下,二香神情自然地拿帕子给她一擦。
她们甚至给索格格洗了个头,从索家的厨房里端了好几盆热水,洗出许多油污,让老仆妇颇有微词,秦追往她手里塞了一枚银角,老仆妇才不说话了。
等索格格收拾好了,秦追才进了屋子,坐在榻边为索格格把脉。
“唔,还是老样子,幸好是年轻,不然我也不敢说能治好。”
索格格艰涩地问:“我、能、好?”
秦追头也不抬:“冷静下来,你心跳快了,你这个不能说全好,让你能下地走走,脸能做表情还是可以的,我的医术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我阿玛要是能从棺材里爬出来,倒是能让你活蹦乱跳的,可惜他人都埋了几个月了。”
栀子姐偷偷掐他腰,示意他别拿死了的老爹说事,对父亲不尊重,秦追疼得嗷呜一声,栀子姐又心疼得揉他痛处。
这次秦追把脉许久,又给索格格查体,重新查她肌力、反应能力、说话能力,发现她神志清楚,就是身体左侧都瘫了,左脸也不能动,如同鲜活的灵魂被一层橡胶皮包了一半,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他斟酌着确定了治疗方案:要醒脑开窍,这是肯定的,还有平肝潜阳、活血通络,对了,肝肾也得补。
中医奇妙的地方就在这里,病患瘫了,其肝肾之气也有缺,需得补上。
“药材我早就备好了。”秦追拿出药包,里面有黄芪、丹参、川穹、水蛭等,总共十四味药,有些药是秦追提前买回家,自己拿药水又处理一遍,提升了药性。
但是,这并不是郎善彦以前教过的方子,而是秦追根据索格格而开的经验方,专门对她的症。
“一副药一天煎两遍,每次都是二碗水煎成一碗水,早晚各一次,我看你家也没个药罐子,没关系,我带了,栀子姐你去煎,晚上的药我们在家煎好了给你送过来,现在先给你针灸。”
秦追拿出他的紫檀木针盒,在她身上点出14个穴位,开始行针。
这些穴位每处的治疗方式也不一样,有的使用捻转提插泄法,有的使用雀啄泄法,还有的需要使用捻转补法,其中讲究颇多。
再有委中、血海、膈俞二穴,则需用二棱针去刺,然后拔罐放血。
二香在一边看得目不转睛,只觉得寅寅弟弟真了不起,已经有了真正的大夫模样,栀子姐目露欣慰,双手合十,闭眼喃喃有词,庆幸寅哥儿继承了他父亲的医术和医者仁心。
索格格起先不觉得这七岁孩子真能治好自己,只是当秦追行针到她的二阴交处,竟是刺得她的肢体抽动起来。
她感到惊喜不已,这是她中风以来,患处第一次能够动弹,这位郎小大夫是有真本事的!
秦追收了针,用碘伏擦她的行针处:“能动还是动一下,你自己把心气鼓起来,病好的也快,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药膳,两份,早晚各一份,伴着汤药服用。”
他拿出一个饭盒,里面装着杂粮粥、蒜薹炒肉、两个有点干巴巴的小苹果,与其说药膳,不如说是怕索格格在家吃的不好,给她备的饭。
冬日不好找水果,秦追为了买到苹果也费了点劲,但索格格必须得吃这个,因为她需要补充维生素,来加大对抗疾病的砝码。
“往后我会每日来看你两次,直到把你治好。”秦追握住她的手,安慰地拍了拍,“别怕,会好的。”
他摸过她的血压,索格格的血压其实已经降回到正常范围,可见过了妊娠期,她本是个健康的姑娘,若是没焦河波和恪贝勒搞事情,她连中风都不会。
她会好起来的。
索格格看着秦追小小的模样,鼻子一酸:“大夫,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谢谢你。”
她拽着秦追的手不断说着谢谢,哭得无法自己,秦追任由她发泄,心里一叹。
他只能不断安慰她,告诉她,她会好,所以一定要振作,要对未来抱有希望,世界这么大,容得下一个索格格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