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鸿道:“你约好什么时候?”
欧阳业道:“午夜时分。如今已是月过天心了。”
吉鸿说道:“咱们自己去吧。”欧阳业道:“还是再等一会的好。没有他的带领,我是有请柬的客人倒不打紧,你却恐怕要惹起崆峒派弟子的怀疑了。虽然总会进得了清虚观,但给他们罗哩罗唆的盘问一番,只怕风声也会泄漏出去。”吉鸿想到自己的处境,自是不敢鲁莽从事,苦笑道:“好,那就唯有再等吧。”
欧阳业忽道:“来了,来了!”立即发出一声长啸,跟着扬声问道:“是洞冥道兄么?我在这里。”那人应声答道:“欧阳先生,弟子大石奉家师之命,接引先生和贵友上山。”
欧阳业低声说道:“来接咱们的这位大石道兄是洞冥子的心腹大弟子。”吉鸿说道:“我知道,他让大弟子来接咱们,也总算给了咱们面子了。”
虽然不免有点失望,但想到从此可免逃亡之苦,吉鸿还是欢喜多于失望的,当下急忙迎上前去,自言自语地笑道:“丁兆鸣,恐怕你做梦也不会想到我找到了这么好的避难地方,嘿嘿,过了今晚,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啦!”
哪知话犹未了,忽地一条黑影坪似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嘿嘿,恐怕你也做梦想不到我在这里吧!”正是应了一句俗话:“刚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的,可不正是他所要躲避的丁兆鸣是谁?
吉鸿这一惊非同小可,说时迟那时快,丁兆鸣已是唰的一剑刺过来了。
“当”的一声,火花四溅,原来吉鸿虽然早已还俗,用的仍是一根碗口般粗大的禅杖。杖重力沉,他使的又是少楚寺真传的“疯魔杖法”当真是刚猛无比!
孟华悄悄走出山洞,躲在岩石后面偷看。他明知丁兆鸣的本领是在吉鸿之上,但见吉鸿情急拼命,这一招使得如此凶猛,在剑杖相交之际,也还是不禁暗暗为了兆鸣担心,担心他的长剑会给禅杖磕飞。火星闪亮之中,只见吉鸿连连后退,禅杖仍然挺得笔直,但已陷于攻既不能、守亦不可守之境。丁兆鸣的长剑贴在他的杖上,随着禅杖摆动,吉鸿竟然摆脱不了,而且丁兆鸣的剑并非附着杖上固定的地方,而是剑锋向杖径削。
原来丁兆鸣用的是“粘”字诀,剑杖一交“粘”着对方的禅杖之后,立即便用四两拨千斤的上乘内功,借力使力,牵引敌手兵器。吉鸿的禅杖不敢摆动之时,他的剑锋就沿着杖身上削对方手指。
孟华是个武学大行家,只在这火星闪亮的一瞥之间,已是看出其中奥妙。暗暗赞了一声“妙啊!”心里想道:“吉鸿的功力似乎比从前高了一些,但丁兆鸣的剑法却是比起和我爹爹交手之时更为精妙了。看这情形,他似乎胜过吉鸿不只一筹,看来是不用我出手相助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吉鸿一声暴喝,禅杖一抖,使出“疯魔杖法”败中求胜的刚猛招数,名为“举火撩天”“疯魔杖法”是少楚寺七十二项绝技之一,非同小可,吉鸿拼命施展,果然把丁兆鸣的长剑退开了。
但虽然摆脱了对方的纠缠,要想“败中求胜”谈何容易?他的打法一变,丁兆鸣跟着也变。当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就在吉鸿的禅杖一抖之际,他的身子已是倏地拔起,粱足朝杖头一踏,借着这一踏之势,整个身子翻腾起来,疾如飞鸟,掠过吉鸿头顶,剑光如电,半空中一个盘旋,一招“鹏搏九霄”就朝着吉鸿的头顶猛刺下来!
双方兔起鹞落,不过片刻已是交换了几招性命相搏的招数,但显然是丁兆鸣占了极大的上风,吉鸿的疯魔杖法不管如何凶猛,却是每一招都落后手。恰好给丁兆鸣的剑法所克。这不是疯魔杖法不如天山剑法,而是丁兆鸣出剑比吉鸿快了不知多少,每每后发先至,制敌在先。而且他的功力也在吉鸿之上。原来丁兆鸣在那次和孟元超切磋之后,得益甚多,他的快剑就是从孟元超的快刀刀法中学来的。
欧阳业本来想等待做主人的大石道人来到,才决定是否需要自己出手的,哪知不过几个照面,吉鸿已是不支,而大石道人却还未见跑来。好像他对眼前发生的情事还未知道似的,慢条斯理的下山,欧阳业见势不妙,只好上前相助。
他练的是邪派两大奇功中的雷神掌功夫,功力虽然不及乃兄那个红发妖人欧阳冲之深,亦己练到第六重境界。掌力一发,热风呼呼,丁兆鸣要运功抵御,对吉鸿的攻势这才稍放松一些。邓明珠道:“叔叔,让我来对付这个狗官。”双刀滚斫而上。欧阳业喝道:“臭丫头,好大的胆子,竟敢唇骂朝廷命官。你爹爹的镖局不想开了么?”
邓明珠斥道:“我不怕你公报私仇,你摆什么官架子!”短刀护身,长刀攻敌,一招“彩凤彩窝”刀光闪闪,连劈欧阳业三处要害。孟华躲在岩石后面偷看,暗暗点头,心里想道:“她的功力也比以前高得多了。单打独斗,或许她还不是欧阳业的对手,不过有她的师叔从旁相助,以二对二,料想也决不至于吃亏。”
孟华所料不差,只见欧阳业给她攻得暴跳如雷,喝道:“我先毙了你臭丫头。”使出浑身气力,一下子把雷神掌的威力尽数发挥,加到了第六重。
邓明珠正自感到闷热难当,刀法不觉凌乱。丁兆鸣陡地喝道:“你敢伤我侄女,我先毙了你!”长剑一抖,一招“龙门三叠浪”分别攻击两个敌人。“龙门三叠浪”一招三式,当真好像是急流巨浪,汹涌卷来,一个头高过一个头。这一招三式有二分之二是用来对付,欧阳业的,欧阳业的本领尚还不如吉鸿,如何禁受得起,百忙中一个“鹞子翻身”只听“嗤”的一声,左边衣袖已给丁兆鸣的利剑削去了一幅。
欧阳业又惊又急,心里想道:“大石道人怎的还不见来,难道他也怕了天山派,想要置身事外么?”
大石道人迟迟不见来到,此事不但令得欧阳业惊疑不定,孟华也是颇感意外:“虽说山势险峻,但大石道人是洞冥子首徒,轻功料也不弱,刚才已经听得见他的声音,若然他要急于救人的话,无论如何,现在也该赶到了。嗯,但愿他是临阵退缩,否则多他一人虽然也是不足为患,但却恐怕要添多许多麻烦。”要知孟华的打算是最好能够不出手就不出,免得给崆峒派的人知道他已经来到的。欧阳业迭遇险招,却是忍耐不住了。正是:
朋比为奸图避罪,谁知陌路又逢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