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施没说话,额角的汗更多了,结痂的后背因为刚才的动作又渗出血来。
顾淮俞看到他白色卫衣上的血迹,慌了神似的,“你……后背也有伤,怎么不早点说?”
他起身,在卫施没有反应过来时,撩开卫施的卫衣,看到上面纵横交错的血印子,有些痂已经破了,血蜿蜒而下,流到卫施线条紧实的后腰。
卫施沉着脸,摁住顾淮俞的手,不是很想看到他自己身上的伤。
顾淮俞的声音担忧而镇定,“快把衣服脱了,不然会黏到伤口上的。”
卫施的手不自觉松了力道,顾淮俞抓着卫衣的衣摆,提起来帮卫施脱下衣服。
“趴到**去,动作轻点,别弄破其他血痂。”顾淮俞说了一句,然后去拿刚才买的药。
卫施乖乖地爬了上床,侧头从储物柜的玻璃镜面,看顾淮俞有条不紊地帮他处理伤口。
顾淮俞有着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给人一种老实木讷,好像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
但真正遇到事了才会发现他格外冷静,且工作效率极高,并非一个高分低能的人。
清理血迹、消毒、上药,缠绷带,一套动作快速而流畅。
卫施逐渐放松下来,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看你妈不是牙科医生,应该是外科大夫。”
顾淮俞说,“我爸是外科大夫。”
卫施这回是真的笑了,“你家一窝医生,那你呢,是不是准备也做医生?”
顾淮俞摇摇头,“当医生很辛苦,而且我也不喜欢医院的氛围。”
卫施也不喜欢,尤其是消毒水的味道,让他总觉得在用鼻子触摸一具冷冰冰的滑腻尸体。
但莫名的,他想知道顾淮俞不喜欢医院的理由,“为什么?”
顾淮俞用医用胶带固定绷带的边缘,“不喜欢里面的生老病死,小时候跟着我爸去上班,曾经见过一个老奶奶给我爸下跪,让我爸救救他出车祸的儿子。”
卫施有一瞬的恍惚,他问,“那最后呢,死了?”
他说死了的时候很随意,对生命没有丝毫敬畏之心的随意,甚至有些冷漠。
顾淮俞摇摇头,“没有,但双腿被截肢了。”
卫施:“那他醒来,受不了自杀了?”
顾淮俞:“也没有,在医院养了一段时间出院了。”
后续的每一个发展都出乎卫施的意外,他扭过脖子去看顾淮俞,似乎很费解,“所以这个故事为什么让你不想做医生?”
车祸了,但没死。
截肢了,但没自杀。
还算一个圆满的结局,卫施不懂顾淮俞的纠结。
顾淮俞停下了动作,盯着自己的手指说,“因为我害怕,有一个人跪在我脚边,那么哀求诚恳地想我救下一条命,我害怕我救不回来。”
卫施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