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了他一眼:“别瞎说!”谢菱君仰头看着莹白的月亮,突然开口:“我想起来,第一次见你的那天晚上,月亮也是这么亮。”
丁伯嘉跟着回忆了一番,狎昵笑起来:“是啊,要不是月亮大,我怎么能发现你‘暗藏玄机’呢。”
一同回想起两人初识的谢菱君,脸唰就红了,羞赧地拧了把他的腰侧:“不要脸!”
他不敢陪着她闹,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让她安稳些。
两人有意绕到了院子后面的那条小路,当时就是在这里,听见他的箫声,引着她踏进圈套,从此就没再出来。
说笑了一路,回到院子里,谢菱君靠在他身前:“明天,我想最后一次去见丁继存。”
“好,我陪你去。”丁伯嘉不问原因,只求同往。
……
翌日清晨,天光大好。
丁继存的院子里,却萧条如深秋。
他早就从祠堂出来,兴是见他时日无多,怕扰了丁家祖宗,就被下人挪回常住的院子。
这里没人伺候,院中杂草丛生,无人打理便肆意蔓延,快有半个人高。
谢菱君拉着丁伯嘉的手,小心翼翼穿过去,来到屋门前。
丁伯嘉拍拍她后背:“进去吧,我就在这,你叫我就能听见。”
她有些紧张的心情,被他轻易抚慰。
推开门,灯儿搀扶着她迈进,屋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充满着中药的苦涩,以及上了年纪的人身上独有的老人味,甚至还夹杂着星点的尿骚。
所有味道混合一起,闷在长久不通风的空间里,在暑夏之际被蒸腾扩散。
谢菱君忍不住作呕,捂住鼻子。
孕反的时候,都没现在恶心…
她握住灯儿的手给自己打气,缓步走到床前,离得越近,丁继存的存在越强烈。
床上躺着一个形同枯槁的男人,衣服在他身上已经撑不起来,他瘦削的脸颊深凹进去,半张着干涩的嘴,艰难呼吸。
喉咙里如同拉风箱一样,每一次喘息,都仿佛有木头在锯着…
谢菱君皱起眉,一言难尽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有点想不起来,丁继存原来的样貌了,仿佛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这副破败活该的形象。
心里竟有难以抑制的爽快!
她有时忍不住想,如果没有他,自己的生活,是不是会简单很多?
虽说造成谢家颠沛流离的源头不是丁继存,但如今这一切,都少不了他的从中作梗,推波助澜。
谢菱君不后悔如今的生活,但并不代表,她就不恨他!
那双望着床上人的美眸中,闪烁着不容忽视的恨意,鼻息都不复平稳。
听到动静,丁继存缓慢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斜睨着站在地上的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