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的话影响了他。
我不止一次地看见爸爸夜里抽烟,一根又一根。
我想,他大概也很后悔。
如果他没有设计国际公海这个局,不利用这个局去试探妈妈的真心,那么之后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不存在公海的行动。
妈妈也不会前往公海。
她就不会遭受枪击生命垂危,变成醒不过来的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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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与三年前没有差别。
还是一样明艳动人。
这是我进到病房,看见她睁开眼睛躺在床上的第一感觉。
沉睡的时间太久,她的肌肉萎缩,一时还不能动弹。开口的时候,声音也很嘶哑,但她喊了我的名字,她说她一直都听得见。
听见我给她讲故事。
听见我在她耳旁偷偷地许愿,希望她早点醒过来。
爸爸神情冷静地走了进来,他与医生在交谈,了解妈妈目前的情况。谈完这些事,他才走到床边,伸手抚了抚妈妈的脸庞。
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全程面色不改。
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之后喻姨和林姨他们都过来了,喻姨身怀六甲,孕肚已经很大了,马上要生了。她和林姨很感性,眼泪直掉。
临近傍晚。
所有的事陆续办妥,病房也安静下来。
我本来是随着林叔叔一起出门,给妈妈买她喜欢吃的半熟芝士小蛋糕。到楼下时发现下雨了,我重新上来拿伞。
屋内没有护工。
仅卧室方向传来细微的声音。
我走近,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见妈妈坐靠在床头。爸爸紧握着她的手,他眼镜摘了,隔得远,我看见了他俊朗侧脸上的泪痕。
他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哭。
说的话我没太听清,因为他生不成调,说得断断续续,没有一句完整的。依稀听得最多的,就是他不断喊着妈妈的名字:“小暖。”
爸爸的形象在我心里一直很高大。
那一刻。
我觉得他比我脆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