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走出多远,穆柯突然停下了脚步,穆青枳也看见前方那个黑影,害怕地抓紧了爷爷的衣服。可她转念一想,那黑影怎么个子这样小,连她都不如?
努力睁眼看去,穆青枳辨认出这几日总能看见的身影,黑夜里拦路的竟然就是那叫阿毛的孩子!
穆柯不打算理会他,拉着穆青枳转身,后路却也被人堵住了。
班贺吹亮了手中的火折子,面容在飘忽的火焰中缥缈不真切:“老前辈,天寒地冻,何故深夜出门?”
他一步步向前走来,身形越来越清晰,远看清冷的眉眼此时再看像是沾染上火焰的暖意,柔和温润。
“叙州城再大,也不过是一座被圈起的城,前辈要去哪儿才能安心呢?”
穆柯戒备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日擅自登门,惊扰前辈,实非我意。”
班贺轻叹一声,抬手向前一指,穆青枳慌忙侧身避开,才发现他指的是站在另一边的阿毛。
那孩子沉默不语,微微下弯的嘴角显得委屈。
班贺道:“只是前辈那条义肢或许与这孩子的父亲有关,情急之下,晚辈才做了失礼的事。”
“父亲?”
穆青枳困惑地看着阿毛,那天他也提到了父亲,难道这其中真的另有隐情?
穆柯拉了孙女一把,冷声回道:“无可奉告。”
他仍是不愿开口,班贺别无他法,只能告知:“前辈还不愿说,晚辈可以等到前辈愿意开口。但我的确没有恶意,前辈无需离开,我尽量不会前来打扰,还请前辈安心住下。我与总兵骆将军相识,我想,别说在叙州城内,就是周边各城找一两个人,不是难事。”
这一番话软硬兼施,已是班贺最后能规劝的话了,他做出了退让,不想因一己私念,逼得他人离开居所。
率先一步和阿毛回了租住的院子,隔墙听见对面那扇门重新打开,班贺才放心下来,推了推仰头看他的阿毛,回房休息。
白日陆旋得知军器局轮值,班贺难得在家休息,早早带着包子白粥上门来,阿毛给他开了门,接过还冒着热气儿的包子吭哧就是一大口。
“你师兄呢,在房里?”
陆旋问。
“在呢在呢,丢不了。”
阿毛把咬过的包子含在嘴里,又拿了一个出来,大方地让开一步放行。陆旋示意还有白粥,阿毛头摇得像拨浪鼓,他不爱喝白粥。
陆旋向房门走去,透过半掩的房门,看见班贺弯下腰的背影,他正看着一只木箱里的东西入神。
那木箱里放着什么,陆旋再清楚不过,是三只金属义肢,那正是他亲手放进去的。
班贺不愿提及,态度回避,陆旋却不得不为他感到忧虑。那些人是冲着班贺来的,可那些人又是如何知道他们行踪?
以及,是否还会有下一次袭击,而下一次袭击,又将会什么时候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