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金笑起来,“或许是看在乔山长的情面。”
恒溪蹙眉摇头,“不,只是很喜欢你。若是看在乔山长的情分上,只叫我们上了船板磕头就很给脸,她老人家犯不着亲自见我们,还漫无目的地和我们说话。”
这个牌面上的人,从来不说废话!
刚刚那番话,漫无边际的,压根听不出有什么目的或暗语。
嗯,就像是一位位高权重的姐姐,与熟稔的妹妹碰见了,随口说些闲话,轻轻松松、平平淡淡。
显金挠挠头,心情愉悦地歪了歪脑袋。
她也不知道为啥。
两次了。
每次与百安大长公主见面,她总是容易涌现出酸涩的泪意,不由自主地想与之亲近,就算靠得近些说说话,也能叫几极为欢悦和慰藉——她在后世见惯生死,养出一个既好又不好的习性,那便是与人的关系稍显被动。
比如陈敷,因陈敷捧出一颗爱屋及乌的真心,显金才敢为继父踏刀山上火海;
比如陈笺方,对他也有过一瞬的心动,世俗的阻力在显金看来如海上泡沫,拦不住小美人鱼,更拦不住她这个八段锦国家级选手,为何这段关系不可避免的惨淡收场?
因陈笺方的等待,因两人之前的鸿沟,也因她的被动与无所谓。
她需要看到对方完整的、浓烈的、呛人的真心,才敢把自己那颗心掏出来。
大概是后世接受的手术太过频繁惨烈,她将自己得来不易的那颗心,看得重之又重吧。
偏偏对百安大长公主,显金很主动地想要靠近,不由自主地想离她近一点,更近一点。
是因为慕强吗?
显金抿抿唇。
或许吧?
船舶经号角唤醒,依次沿奔腾的长江顺风而行,向下游驶去。
恒溪一眼看到隔壁的“乙寅号”上背手站立船头的大块儿绯袍,肯定道,“乔大人,一定也很喜欢你。”
显金立刻弹起身,“胡说八道,我们是朋友!”
“我第一次被三品大员亲自接待。”恒溪面无表情。
“我们是朋友!好朋友!”显金再次强调。
“我第一次被三品大员好声好气、忍气吞声、礼貌到位亲自接待。”
“我们是挚友!挚友!你懂吗!像苏东坡与佛印!苏东坡与怀民!李白与汪伦!陶渊明与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