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山带着两块儿砖,从他家绕村子一圈儿,中午饭都没吃,只顾着显摆。
效果很显著,下午干活的时候,全村都知道大队烧出砖了,不管看见没看见,全都说得有鼻子有眼。
大家伙儿抢收两天,本来累得四肢灌铅一样重,突然的一个消息,就像是吃了人参果,四肢百骸全是使不完的劲儿。
众人边麻利地干活边喜气洋洋地畅想,今天有第一块儿砖,明年就能有第一栋砖瓦房,啥时候自家能住上砖瓦房呢?
“你们说盖砖瓦房的事儿,大队啥章程?”
“大队长没说,只说到时候会开社员大会。”
“你想要盖啥样儿的砖瓦房?我家人多,能盖个大的吗?最好一人一个屋。”
“你还想一人一个屋,做啥美梦呢!”
“砖瓦房不也是美梦,现在不也要成真了?”
众人互相对视,可不是,嘿嘿傻乐起来。
而跟更进一步的砖瓦房比起来,春妮儿离婚算啥?
他们都要有砖瓦房了,到时候老孙家也有,别说离一次,她就是离两次三次,外村儿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春妮儿离婚的事儿越发变得不值一提。
孙大爷最直观地感受到这种变化,晚上回家,也没避着春妮儿,情绪高涨地说:“大队长把那两块儿砖放大队了,谁想去看,都能去看,又平又硬,都说跟公社砖瓦房的砖没啥区别呢!”
孙大娘满脸喜气儿,“那三个知青咋这么有本事呢,还真烧出来了。”
“还得读书有文化,要不你看赵主任没回村儿的时候,咱大队可没有这劲头。”
孙大娘挨过赵柯骂,也不记恨,点头附和:“可不是,知青厉害,咱们村儿的赵主任也不输。”
“那些知青都听她的话……”
“那还是赵主任更厉害。”
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乐呵呵地说话。
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在家里都小心翼翼的,完全不敢在春妮儿面前随便说话,整个家都很压抑。
只两块儿砖,又不单单只是两块儿砖,笼罩在这个家的阴霾便散去许多。
春妮儿蹲在灶坑前烧火,余光注意着父母的欢颜,呆呆出神。
她离婚这几天,基本不出门,只在家里干家务做饭,没亲耳听到几句有恶意的话。
耳边也没有前婆婆恶毒难听的话语。
这几天,竟是春妮儿多年来难得清净、轻松的日子。
她甚至不太适应,还有些茫然。
“开锅了,不用烧了。”
孙大娘含着笑意的声音提醒春妮儿。
春妮儿回神,打扫干净灶坑前,免得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