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四月天,可?以没江南的那股子暖意,反而已经多了?一股夏暑气。庭院里花木扶苏,更是茂盛。
姜玉阳一路遇着几?个仆从,都朝他?屈膝行礼,等他?到了?那书房门口,门口便站出来一个体型健硕的男子,“少主等你好一会儿了?,快些进去吧。”一头说着,将那帘子给他?打起。
姜玉阳进去,便见着靠在椅子上看书的杜仪。
如今的杜仪已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了?,却没有因为在这?外流落而显得苍老疲惫,反而那种?自来压制在骨子里的尊贵却越发彰显出来。
他?只随意地坐在那里,也不要做什?么,可?那举手投足间,透着的都是一个至高者才?有的气质。
“他?没有同意吧。”杜仪放下书,似早就想到了?,一脸的轻松
,“那古籍中有三顾茅庐之事,虽不知真假,但今日请袁先生,我?没亲自过去,其实算是我?礼数不周。”
姜玉阳也看过这?三顾茅庐的故事,“这?如何能一样?若非是外面不安全,少主只怕早就已经去他?庙前候着了?。”
是了?,这?天子脚下,的确不安全,杜仪和白亦初虽不一样,与着霍轻舟的容貌差别不大。但不知为何,这?几?年?来,杜仪身上那气质,越发与贞元公相似了?。
也是如此,谁还?敢叫他?出去?这?不是拿着自己的命往刀口上撞么?
“坐下吧。”杜仪示意姜玉阳坐下,还?替他?倒了?茶,“袁先生不是旁人?,是急不得的,更何况眼下各州府也稳定,他?是有一颗菩萨心肠的,自是不可?能轻易答应我?们。”
姜玉阳有些泄气,只闷闷说了?一句:“什?么慈悲心肠?不过是滥竽充数,逃避现实的软弱之辈罢了?。”当年?兰台一案,到底死了?多少人?,他?心里没有数么?烧香拜佛,既不能叫那些英灵得以安宁,更不能将那些冤死之人?洗刷自己的清白。
他?们又不是要做什?么?只不过是想要还?当年?那些枉死之人?一个公道罢了?。
杜仪见他?这?样气恼,却是不以为然地笑起来,“你这?一阵子,四处奔波,也太累了?些,这?几?日好生休息,元先生的事情?也不必太着急。”
说罢,想着那元先生所在的药王菩萨庙就在元宝街,周梨他?们也住在那里,不免是有些思乡之情?翻涌而上,“你去的时候还?算早,可?是瞧见阿梨他?们了??”
姜玉阳摇着头,“今日与药王菩萨庙里送饭菜的,是他?们家?的仆从。”
杜仪听罢是有些遗憾之意的。
姜玉阳见了?,只提议着,“少主离开上京之时,可?要属下安排见一面?”
杜仪连连摆手,“不必了?,阿初如今也是大好的前途,阿梨走到现在也不容易,不该同他?们牵扯到关?系,免得叫人?察觉,反而害了?他?们。”
被杜仪所惦记的白亦初,此刻才?和挈炆从宫里出来,两人?如今再见着李晟,已经不似当初第一次被带进宫里时候那样紧张,可?从善如流应对,大抵也能从李晟言语口气中分辨他?那句话是真假。
如此也轻松了?不少,免去了?像是第一次那般动不动就要跪,弄得心惊胆颤的。
但即便如此,李晟对他?们也十分热情?,但两人?还?是不大喜欢进宫用这?所谓的御膳。
等上了?马车,听着萝卜崽赶着马车掉头朝着家?里去,车轱辘扎在石板地上发出一阵阵碦碦声,白亦初掀起车帘眼见着那灯火辉煌的皇城离他?们越来越远,这?才?同挈炆说道:“这?样下去,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挈炆也皱着眉头,哪怕李晟是他?的亲舅舅,但他?也是和白亦初想到一起去了?,“我?觉得他?既是那做皇帝的人?,哪里会不晓得这?样对咱们是好是坏。”将他?们捧得这?样高,隔三差五就要赐御膳,宫里的娘娘们,怕一个月里都没有这?么几?次。
外头的人?只当他?们得圣恩,可?不见得人?人?都是这?样想的。
白亦初叹了?口气,“我?今日问打听了?一回,没有将我?们下放的意思。”他?十分不解,看了?看挈炆,“你是他?亲外甥,他?想留你在上京倒没事,可?留着我?作甚?”
“鬼知道呢!”挈炆也发愁得很,“咱们自己想办法吧。”人?家?说物极必反,他?们俩这?样得李晟的偏爱,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
两人?可?谓是忧心忡忡的,等回了?家?里,见大家?也都休息了?,便也是轻手轻脚洗漱。
他?们没有到那上朝的品阶,倒也省了?许多事情?,不必像是公孙曜他?们那般早起。
所以早上起来,还?能同周梨顾少凌一起用早膳。
左右这?饭桌上也没有什?么外人?,周梨只将昨日崔氏送来许多珍宝的事儿与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