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看?着那些老?百姓的尸骨,也?只能微叹一声?,收殓到一处简单埋起来,然后将他们的被褥给拿走。
而眼下大?家都睡下了,周梨却是无心安眠,她这还惦记着云众山她们,只一直朝着那村口处探着。
王洛清不知何时到她身边的,“师父。”
她是极少这样称呼周梨的,以前大?部份时候都是叫一声?周姐姐。
“你怎么?不睡?”周梨回过头?,见她那如花似玉的一张小脸上,满是划痕,也?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疼么??”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想要去抚摸王洛清脸上的疤痕。
王洛清摇着头?,眼里露出一抹苦笑:“不疼了。”目光越过周梨,朝着芦州方向看?过去,“我这点疤算什么??好歹命是留下来了,可是芦州城里,如今却不知是什么?样子?”
周梨已经好久没得芦州的消息了,又?一门心思都在屛玉县的那船舶司上,便是能分出一点来,也?是挂记他们这大?队人马。
因此?听到王洛清这话,立即就意识到芦州的状况,只怕是不容乐观了。
果然,只听得王洛清说道:“我们走得还算及时,在十方州又?得那林公子带路,避开了那些叛军们,只是还没出十方州,就听得十方州的叛军们已经杀去了芦州,老?百姓们四处逃窜,那没来得及……”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就哭起来,又?怕惊醒了在休息的众人,忙将双手紧紧捂着嘴巴,然后一阵阵呜咽悲绝的声?音透过指缝传出来。
那声?音钻进周梨的耳朵里,像是许多蚊虫一般好似就萦绕在她的脑子里,她一时只觉得双目所见,一片迷茫,天好像不是天,地好像不是地,四处摇晃着,叫她头?晕目眩得难受。
她整个?人也?软绵绵地顺着身后的桦树滑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树杆上,喃喃念道:“所以,芦州终究是没有躲过去么??”
周梨的绝望反而叫王洛清冷静了几分,也?慢慢在她身旁蹲下来,“如今不知什么?光景,宋公子他带着一队人回去查探了。”又?想到宋公子和林公子都带着小娃娃,尤其?是宋公子,还带了个?一岁不到的小女?娃儿,那芦州又?如今全是叛军,他们该怎么?活才是?一面与周梨细说起来。
一直不曾见到宋晚亭的身影,周梨都以为是他已经死?了,没曾想听得王洛清说,又?倒转回了芦州,且那林清羽还跟着他。
又?一细问,方晓得林家已是被叛军灭门,如今就只有林清羽当时在他们留宿过的客栈里躲过一劫,以及一个?叫林家藏在腌菜缸里的侄儿。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就忽然悲伤不起来了,原来这乱世之下,这样的生死?离别真真是家常便饭。
可这时候却听得王洛清的娇怒声?,里面充满了怨气和不甘心:“如若我们是被叛军所围杀,倒也?无话可说,可为什么?来杀我们的,却是朝廷的军队呢?”
是了,李司夜可不就是朝廷的人么??身边带着的,还是当初李晟拨给他的亲卫军,代表着他这个?帝王亲自到全州赈灾的那一伙呢!
也?不知那亲卫军是如何被李司夜跟何婉音收服的,如今竟然鞍前马后地跟着他们四处奔走。
先是抛弃了岌岌可危的豫州,眼下又?跑到这全州来截杀这一帮老?百姓。
周梨是想不通前面的问题,但是已经带着千军万马消失很久的李司夜忽然在全州截杀这些人,只怕已是知道灵州的真实情况,且自己这一帮人,多半已经被他和何婉音纳入了仇人名单。
不然周梨自己都没有办法解释,为何李司夜要费这样的心思跑来全州截人。
夜空穹顶如同阴霾一般压在大?家头?上的乌云层,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一抹带着属于这个?时节冷冽的月光洒落下来。
不是十分明亮,所照到的地方,也?隐隐有一种垂败潦倒之意。
周梨将目光从休息的人群里收回,“你也?去休息吧。”
王洛清却没有,而是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那月亮几次从云里出来,又?被掩了进去,几个?来回间,偶尔听到夜莺虫鸣声?,却多少凄凉之意。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忽然听得村口处传来脚步声?。
寂静的夜色里,这座空旷了许久的村子,自带着将声?音无限放大?的功能,所以来人踩在村口泥泞中的脚步声?,一下就传进了周梨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