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川退回自己一侧,嗤笑:“谢景明,和你呆在一起,真是没有意思。你聪明勤奋、沉稳持重、不自怨自艾,还尊人重道,显得我太过一无是处。”
还格外小心眼。
“你是个意志坚强、不屈不挠、重情重义的人,你的好,我也比不了。”谢景明实事求是。
沈妄川将冷茶泼出窗外竹根下:“互相吹捧,就此打住。我且问你,倘若三娘子真提出嫁入沈家,一朝身份败露,只得白骨回还,你后不后悔自己不阻拦?”
谢景明看着春日晚风中,庭院里缓缓摇摆的竹:“若她白骨返还,而事已成,待我将事情办好,便去陪她;若是事未成,我便替她将事情一同办好,再去见她。”
沈妄川气闷,起身落地:“行,一群人里找不出一个不想死的,还能有什么办法。”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我要回龙潭虎穴去了,你自个儿慢慢喝。”
他出了书房,踩着墙根处的山石,跳出墙外去。
谢景明负手立在门前,从疏阔栽种的竹缝间,见他狐裘翻飞过。
他静立暗夜半晌,转身坐到长案后,批阅起公文来。
夜,渐渐深。
窗外青竹淡影,透过窗纱,落在长案上。
长案上执笔的玉手,轻转腕节,写下一长道待要执行的命令。
个中细节,详尽无比,连措辞都几乎要附上。
阿浮撑着肉乎的腮帮子,困顿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冒出水光来。
洛怀珠将一张纸写完,便递给她晾干,折好放进排序的信封中,由护卫清和送出去,递到暗线手中。
折完一封,她赶紧用筷子夹起两块糕点,塞进嘴巴里,塞得两颊高高鼓起,像小松鼠一般。
守在门口的齐光噗噗发笑,被她恼羞成怒用糕点丢。
齐光一个旋身,接住脆香的桃花酥,塞进嘴里。
阿浮更气了,气得两颊更加鼓胀,更像松鼠。
不过洛怀珠写完一张信纸,她就顾不得生气的事情,赶紧放下筷子,转身把信纸晾干折好。
等到蜡烛烧到尽头,洛怀珠才放下笔。
含秀跑来换上新蜡烛,阿浮将信纸全部折好,放进信封、蜡封好,交给清和,便跑回来,给伸懒腰的洛怀珠按捏酸痛的肩膀、腰背和手腕。
洛怀珠背后垫着软枕倚靠,手臂又有人用适中的力度按着,整个人惬意得不行。
她垂着眸子,看向拉来凳子坐自己一旁轻柔捏骨的阿浮,伸手捏了一把那红润的脸蛋。
“要是没有我们家阿浮在身边,我可怎么办哟。”
阿浮抬起眸子,笑着道:“那怀珠阿姊就走到哪里,把我带到哪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