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不用这么失望。”云舒后知后觉有些理亏,“只是留了后手罢了,说不准京中十万精锐一出,靺鞨就被吓得滚回老家去,根本用不着我们。”
那样最好,就算他们公主府落罪了,起码大乾江山保住了。
洛怀珠并不想打击士气,然而想到唐匡民的性子,再想想如今朝堂上的风气,总是有些不安。
“若是首战告败,大长公主打算做什么?”谢景明抬起眼眸看着云舒,想要一个答案。
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想法。
云舒避开他的眼神,并不看他:“若是首战告败,自然是要滇军出兵,将靺鞨赶走。”
谢景明还想说些什么,可长武来报。
“侍郎,宫中来人,说陛下急召。”
来了。
三人顾不得多说其他话。
谢景明起身,将衣摆收拾好时,对云舒说了句:“谨慎行事。”便大步离开,往宫里去。
洛怀珠自己盛了一碗姜枣茶,捧着慢慢喝。
接下来要忙疯,她先偷得一碗茶的功夫,歇口气再回去。
水雾自碗里袅袅升起,模糊了小娘子的面容。
宫中文德殿。
薄薄的烟雾自鸭嘴冒出,弥漫开来,笼罩上唐匡民阴沉的脸色。
窗外天色依旧不明朗,乌云压顶,风低气闷,连黄叶都没有了四处滚走的活力。
谢景明将紫袍提起,抬脚踏进文德门时,百官已陆续到齐,候在殿外,等候傅侍中押班入殿。
他们不敢殿门前窃窃私语,唯恐在微妙的气氛中,触发到唐匡民的哪一根弦,回响起一阵阵令人牙碜的铁丝刮磨瓷器之音。
饶是如此,他们还是没能忍住眼神转动,企图在谁的脸上找到一点因由。
也有心知肚明的老狐狸,怀揣着一颗见机行事的心,静默思索着待会儿的回话。
青年一身紫袍,站在天地人群之间,犹如树下一块石头,屹然不动。
没一阵,殿头官便吆喝着,紧急召开的朝会终于开始。
天子高居庙堂,审视着底下一群只能瞧见黑脑袋的臣子,似乎期盼从那一颗颗圆滚滚的脑袋上,看出个一二三来。
他方才在垂拱殿收到信报,已气得将御案都推翻了,挥剑将殿内一应物件斩得稀烂。
若非如此,此刻也不能死死掐住手心,掐出血来保住表情上的冷静,端坐在龙椅中维持一国之主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