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明将不小心扎到虎口的针拔下,拿帕子将针上的血擦掉,还有闲心给他将裤子最后两针缝好,用剪子断线。
“好了。”
他将沈妄川的裤腿拉下,握住他的脚踝,弯腰放到地上。
甚至。
还仰着头朝他弯着眉眼笑了笑。
“没吓到你吧,我手笨,不该托大的。让你看笑话了。”
沈妄川薄唇抿得更紧,中央甚至泛起白色。
一股浓郁的焦糖味道传来,小娘子把温润少年的手腕抓在手上,娇嗔皱着鼻子:“你真笨,给人缝件衣裳都能伤到手。”
楚韫转头看向旁边僵住不知所措的沈妄川,“我吓到你了吧?不好意思啊,我嗓门比较大,平日也安静不下来,你习惯一会会儿。”
他眸子看着两人,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时,他尚且能圈住外祖和阿娘的脖子,撒娇一番,可他如今长大,许久未有过这样温情的时刻。
沈妄川不知道,一个正常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有如何反应才是符合世情所有。
因而,他张开的薄唇,又重新闭上。
少年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他的窘迫,主动将手递过去:“劳烦你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可以吗?”
不知为何,这一瞬间,沈妄川眼角有些发热。
他张开嘴吐出一个略沙哑的:“好。”
不曾帮人处理过伤口,他拿捏不好力度,只能学着少年那般,将动作都放得很轻。
倘若放在以后的日子里,楚韫肯定要笑他“蚊子大小的伤口,也需要这样小心么”云云。
然。
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一个慌张无措的陌生少年,他们都摆出了自己最温柔的姿态,安静看着,不催促,不过分夸张此事。
沈妄川一颗不踏实的心,在这静默的氛围中,慢慢安定下来。
“饿了吧?”见他们处理好,楚韫迫不及待招呼仆从过来,放下喷香的饭菜。
谢景明将针线和药箱都收起来。
昔年饿极,不曾细想,后来回顾往事,才在记忆中发现,两人不过为了让他吃一口热饭,才特意陪着用了两碗,生怕他不好意思多吃。
后来——
他就稀里糊涂被小娘子以“家中为我招护卫,我看你不错,要不要跟我”带走,从此留在楚宅,度过了他生命中,最是快乐的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