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兄台如何了?”顾岚川见她仍未缓过神来,而后收回手去,敛眉蹙起遂而看向她。
“啊?”洛宁乍然反应过来,这才看清面前一身月白色圆领袍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恍惚间,心底的不安又迅速回笼,那抹月白的身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漆黑的铁链、冰冷的视线、糜乱的画面迅速袭来。眼睛一翻,洛宁旋即运了过去。
顾岚川以为她是方才受惊过度晕了过去。不过方才抬眼见这兄台的瞬间,竟有莫名的亲近之感。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在哪里见过,可死活记不起来。
他想也为想便从后扶住了洛宁,将人带了回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三三两两的摊位摆的水泄不通。商贩的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望着那月白和深棕一大一小的身影渐行渐远,阁楼前的男子眯了眯眼眸,抬手捻起盘中的花生粒,漆黑的眸中闪过几分兴趣。
下人服侍洛宁洗漱时,竟将她脸上敷的黄粉也擦去了。披散的漆黑映衬着白皙若脂的肌肤,细长的黛眉,微粉的唇瓣。丫鬟也不由得惊了瞬。
“公子,这位……公子……已经安顿好了。”紫陌瞥了一眼看洛宁的脸庞,见自家公子和大夫进来了,犹犹豫豫不知怎么开口。
“无事,你先退下吧。”顾岚川将张延贞招呼入座,来时的路上已然同他说过先前有位兄台被车马冲撞,吓得晕死过去的事。
张延贞一如既往地把脉,待看清洛宁的睡颜,也忍不住为之诧异,这不是前几日客栈那姑娘吗?怎么今日又躺在了县令大人的府上?
“这位兄台可有事?”见他走近看过了,张延贞淡然地摇了摇头,“只是受惊过度,无甚大碍。”
说着,余光又忍不住瞥向顾岚川,这云梦县令是前年调来的,在任两年断案平冤,励精图治,也算颇有作为。可又怎会对女子用那种药呢?
张延贞想不明白,临行前晦暗不明的看了顾岚川几眼。
“大人,大人,锦衣卫指挥使郭大人来了。”小厮过来禀报,殊不知听到郭大人这几字,方才还一片清风月明的郎君早已沉了脸色。
“好一个锦衣卫指挥使,我没先寻他,他倒是自己找上门了。”顾岚川冷声说道,最后沉着脸色出了门。
洛宁醒来时,已是下午。外面刮起了凉风,将支摘窗吹得哐啷作响。虽然如此,倒是送来了一阵阵舒朗清甜的荷香。
闭上眼眸,仔细去汲取着来之不易的荷香,洛宁缓缓舒了一口气。可转瞬间,脑海里的那片月白色的高大身影如同一块巨石,将心中的静湖绞得波澜四起。
他又将自己抓了回去?洛宁下意识地睁大眼睛看向床尾,几乎要将身下的湖绿色锦被盯出一个窟窿来,也没找到那条漆黑沉重的铁链。
目光又落在房间四周,眼前是天青色帐慢,架子床旁放着一人高的灯架,再往前是一方桌案,屏风。找了许久,也没有那插着荠荷的冰裂纹柳叶瓶,洛宁还是松了一口气。
“公……姑娘,你醒了?”紫陌将漆盘上的饭菜放到案上,听到里处的动静,才知那公子醒来。不过依照晨起的洗漱来看,这般妍丽,分明是个姑娘。紫陌清亮的眼眸迅速结下一层阴翳。
“这是哪?我为何会在此?”洛宁努力回忆着晕倒前的记忆,却始终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她的记忆就只剩那急速驰骋的黑白花马和骇人的月白色衣衫。
“哦,你别着急,是我们公子将你带来的,你受到惊吓昏了过去……”不过怕她多想,紫陌看着她陡然有些紧张起来,“你……你你别多想,我们公子还……还不知你是姑娘……还以为你是郎君。”
“公子他素来心善,以前也有将受伤的小猫小狗带回来救治……你,你莫要觉得公子他将你带回来了,你就……就能接近公子……”紫陌语气太快,话说得又太多,小脸憋得通红。
“我们公子将来是要回京的,他不会要你,你趁早……趁早死了这条心。呼~”说完,紫陌重重的喘着气,眼神警惕地看着她。
洛宁刚醒,头脑一时不甚清明,她也未听清紫陌絮絮叨叨说个什么,只大致听出她不喜自己,以及京城。
瞳孔骤然猛缩,湖广还有几个公子同京城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