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敬尧双目一敛,儒雅地笑,立刻跟着劝道:骊珠,你是女子,怎可拿自已跟太子殿下相比殿下行事自有考量,你秉性柔弱,给人看看风寒咳疾还好,这种血腥模糊的场面恐怕见不得,还是早些归家去吧。马上都是要成亲的女子了,抛头露面也着实不像话。
可,她在这里,或许能帮上忙。
但是这毕竟是阿遥的父亲,沈骊珠抿了抿唇,正欲说些什么,陆伯父……
这时,却听太子道:那就随你,想留下就留下吧。
语气波澜不惊得就好像方才他眼里骤亮的颜色,不过是别人的错觉。
此言一出,陆敬尧便也不好再拿长辈的身份压骊珠,改口道了句,既然殿下都如此说了,自当一切遵从殿下的意思。
到底能留下了,沈骊珠心里不却觉得欢喜,反倒充斥着淡淡的无力感。
她垂眸回答了声:是。
声音沉静,细听却见端倪。
李延玺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不是随她心意,让她留下了吗,为何她……好像还是不开心
但,此下也并不是眷恋儿女情长的时候,太子拎得清轻重,他只让少臣在暗中护着骊珠后,便不再看她。之后,有条不紊且精准果断地下达一系列命令……
他站在破败荒芜的村庄和凄冷的风雨里,就已经是众人心中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哪怕有再次山崩垮塌的危险,只要太子在这里,这些官兵都不会也不敢临阵脱逃,而被压在倒塌房屋和崩裂乱石之下的百姓,眼前也似重燃了希望。
沈骊珠想,三年后重逢,在药庐认出太子的那夜,她被他喂了假的毒药,威逼着替他拔箭治伤,当剪刀拿在手里,有那么一瞬她确实有想从他背后刺进去,拼上自已也跟他同归于尽的想法,但后来顾虑种种……
她最终,还是不曾那样做。
或许,这个人曾经真的对她很坏,但他会是一位好君主。
倾尽皇族之力培养出来的太子,不应该毁在爱恨里。
她在那时就曾这样想道。
…
随行的御医只有几位,饶是太子都带来了,受伤的百姓太多,人手仍是不够。
沈骊珠便融入帮忙。
宫里的御医原本心里就瞧不上这出身乡野的大夫,特别骊珠还是女子,心想怕是学得医术,也只有几分粗浅的本事吧。
没想到骊珠清理创口,包扎的手法,甚至是带来的药箱里自已制作的金创药粉和止血散,都效果惊人。
何况,她女子之身,看似柔弱万分,却见到血肉模糊的场面也能一声不吭。
甚至,一个被乱石砸到背部的人,嚷嚷着喊头疼,也是她第一个发现或许是伤到颅内,立刻施针急救。
虽然那人最终还是七窍出血,急急去了,但凭此事,倒也是能看出来这女子有几分本事。
渐渐的,御医们都对沈骊珠有所改观,从一开始的不屑,到都唤她一声:小沈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