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承骁下朝回来,走进庭院时,刚巧碰见书棋在同谢南枝说话。
“……说是在宫外一处枯井里发现的,那巡查的侍卫瞧见时,人早就摔死没气了。”
书棋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道,“虽然他过去做了不少恶事,从来没把底下的宫女小厮当人看过,可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了,也太突然了。”
谢南枝正在用早膳,哪怕书棋说的话题旁人听了大概要色变,他却恍若未觉似的,慢条斯理地舀尽了最后一点甜粥:“生死本就是常事,许是碰上了什么意外吧。”
话音落下不久,就抬眼看到了梁承骁,说:“殿下来了。”
书棋还在喋喋不休地分享见闻,直到瞥见梁承骁的影子,才闭上嘴:“太子殿下。”
梁承骁在桌边坐下,明知故问道:“什么意外?”
书棋刚要回答,就见谢南枝放下调羹,像是能看透他隐瞒的想法一般,不紧不慢道:“只是一件小事,不值一提。”
常贵的事是谁的手笔,两人都心知肚明。梁承骁原以为谢南枝得知此事,可能会觉得他太轻贱人命,然而谢南枝却没有任何不赞同的意思,似乎是默认了,一时意外地挑起眉梢。
书棋将早膳撤下后,就自觉退走了,留下两人在庭院中。
谢南枝本来想和梁承骁谈起正事,只是还没开口,腰侧就箍上了一双大手,紧接着被抱了起来,面对面放在梁承骁腿上。
“……”
好在庭院中无人看见,谢南枝不得已撑着他的肩膀,面上终于浮现一丝恼意:“太子殿下,您下次做这些危险动作前,能不能征询一下我的意见?”
昨日方才好好耳鬓厮磨过一番,梁承骁此刻瞧着怀中人,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合心意,甚至连敷衍他时假装出来的纯良温顺也是可爱的。
他哂笑了一声,道:“你先前说要回去好好想一想,昨日主动引诱孤,可不是默许已经答应的意思——孤想亲近未来的太子妃,有何不可?”
从前太子爷还装模作样披一层人皮的时候,谢南枝还能同他讲讲道理,但如今他摆明了是在耍流氓,牢牢禁锢着谢南枝的腰不让他走,还有闲心思揶揄:“还是说,夫人想做那薄情的负心汉,占完便宜就翻脸不认人,当做无事发生了?”
“……”
谢南枝拗不过他,只觉得牙痒痒的,想拿他肩颈磨一磨犬牙,最好是见血的那种。
但这人已经如此猖獗,显然不能再奖励他。
于是微妙地沉默了一阵,才如同认命一般,放弃了抵抗,叹气说:“昨天的事发生突然,我知道自己有不当的地方,偏偏你又那样对我,我一时气急,才——”
梁承骁起初只是开个玩笑,谢南枝向来面皮薄,逗起来有趣得紧。见此情状,还以为他要红着脸反驳什么,结果越听越不对,脸色逐渐黑沉下来,咬牙问:“什么意思,真想翻脸不认人?”
看谢南枝不答,他正想去捉对方的下颌,威胁意味十足地施展一遍审讯的手段,直到无意间瞥见谢南枝隐约含着笑意,似有些忍俊不禁的眼睛,终于反应过来:“……胆子大了,学会戏耍孤了?”
总算从他手里扳回一局,谢南枝的心情稍霁,眉眼略微弯起,笑说:“是殿下自己当了真,怎么能怪我戏耍。”
梁承骁难得从他脸上看到如此鲜活狡黠的神态,倒真有几分像自己年少时在北境爱不释手的白狐狸,怔了须臾,而后心中微微一动,低头往前凑近,作势要惩治他一番。
“孤从前是不是说过,建议你日后谨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