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景跪在正堂内,垂着眼,像是在回想。
“只是一部分。大部分都毁在火里了。”
“她过去身体不好,经常服药,太医院也有她请脉的记录。”
他说,“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她走之前频繁地失眠、头痛,到了几日不能睡觉的地步,只是太医一直找不出原因,她也不跟我说。”
“——我曾经以为是巧合,直到我找回凤亭之后,收留他的郎中告诉我,凤亭过去中过一种叫阿红花的慢性毒。这毒很罕见,以前只在南境巫族出现过,如果掺在食物里,几乎没有人会发现。”
他古怪地牵动唇角,似乎想笑,可是笑意不达眼底。
“后来回想,我年少时总是闲不住,四处交游玩耍,骑马射箭,写文作赋,总想出点风头讨她开心——可是甚少有陪她用一顿膳,聊聊近况的时候。”
“她后来在宫里寂寞,经常把舅母和凤亭接去打发时间。”
“……”
“多荒唐啊,皇兄。”
他对已经僵硬成了雕塑的萧元征说,语气轻飘飘的,像落在梅枝上的雪。
“我明明是最该在那时候死的人,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为什么只有我活下来了。”
“为什么只剩下我?”
—
天色微明时,毕螭如往常一般上值,意外在庭院中看见了梅树下的萧元征。
他披一身大氅,肩上、发梢全是落雪,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毕螭讶然问:“圣上?”
似是忽然被这一声惊醒,萧元征抬起眼:“嗯,几时了?”
毕螭估摸了一下时间:“大约卯时初刻。”
萧元征略微颔首,问:“昨夜城外有动静没有?”
他问的是晋军的动向。
毕螭说:“还是原样驻扎着,既没有攻城,也没有退兵的迹象。”
闻言,萧元征低声一嗤。
同样是夺嫡中的赢家,他知道梁承骁必定不是什么善类,估计也是匹已经吃到嘴就不会撒口的狼。
但那又如何,即便七年前的战争重演,他也不会把自己的亲弟弟交出去和亲。
毕螭请示问:“圣上,如今殿下回来,穆乘风那边还需要看押着吗?”
这不大不小的麻烦留在他这里挺烫手的,戌部和他的部下过去就互看不大顺眼,昨晚两拨人打架斗殴了一夜,吵得他一晚没睡好。